中國古代戰爭通覽02：西晉時代至五代

中國是歷史悠久、幅員遼闊、由多民族融匯而成的國家。自從私有制出現，隨之社會分化為階級或集團以來，何日無戰？僅據有案可稽的文獻，截至清代以前，就發生過數以千計的戰爭。 其中許多戰爭，規模之浩大，衝突之激烈，性質之複雜，為處於相同歷史階段的任何國家所難匹 擬。認真整理一下這筆遺產，對於研究中國歷史，分析戰爭經驗，無疑非常必要。
以往雖然做過這方面的工作，往往停留在某些著名戰例上，一直缺乏系統地整理。於是三年前，我們應大陸出版社之約，從浩如煙海的史籍中，稽要鉤玄，綜合歸納，以能夠影響歷史進程 和民族命運為標準，撰寫了上自黃帝、下至清末一百七十一次比較重要的戰事。
在敘述上，我們不但儘量做到脈絡清晰，將各次戰爭發生的起因、戰前有關情況、戰場地理形勢、雙方謀略及兵力部署、作戰經過、戰爭結局、勝負原因深入淺出地予以闡釋，而且注意此 次戰爭與彼次戰爭的承啟關係，以期連綴起來，能夠讓讀者在有限的時間裡，一覽四千餘年來發 生在中華大地上波詭雲譎的戰事。拙著在大陸出版後，反映尚好。今蒙臺灣雲龍出版社在臺灣地 區出版繁體字版，不勝欣慰，亦願討教於臺灣學術界的朋友。
是為《中國古代戰爭通覽》臺灣版序。

軍事學術研究文集序
臺灣版原序
臺灣版今序

第一章　西晉時代
晉滅吳之戰
西晉皇室內亂之戰
匈奴劉漢滅西晉之戰

第二章　東晉時代
後趙石勒開國之戰
東晉內亂之戰
慕容燕開國之戰
桓溫滅漢之戰
東晉與後趙、冉魏、前秦爭奪中原之戰
前燕伐後趙、冉魏之戰
桓溫伐前秦、前燕之戰
前秦滅前燕之戰
前秦東晉淝水之戰
慕容垂復燕與西燕、後秦、後涼建國之戰
拓跋珪興魏及其擴張之戰
桓玄篡晉及劉裕復晉之戰
劉裕滅南燕之戰
劉裕平盧循、劉毅之戰
劉裕滅後秦之戰
拓跋燾統一北方之戰
劉宋北魏相互攻伐之戰
劉宋內亂之戰
北魏伐南齊之戰
北魏伐梁之戰
北魏末年內亂之戰
東、西魏之戰
侯景亂梁之戰
北周滅北齊之戰
楊堅討尉遲迥之戰

第三章　隋代
隋征突厥之戰
隋滅陳之戰
隋煬帝對外擴張之戰
隋末農民起義

第四章唐代
李淵起兵及進取長安之戰
唐初平定北方群雄之戰
唐初平定南方群雄之戰
唐初對外擴張之戰
武后篡唐及對契丹、突厥、吐蕃之戰
唐玄宗對外擴張之戰
安史叛亂之戰
唐代宗討藩鎮之戰
唐德宗討藩鎮之戰
唐憲宗討藩鎮之戰
唐末農民起義

第五章　五代
後梁開國之戰
後唐開國之戰
後晉開國之戰
遼滅後晉之戰
後漢開國及平叛之戰
後周北漢高平之戰
後周伐後蜀、南唐、遼之戰

西晉皇室內亂之戰

西晉皇室內亂之戰，起於晉永康元年（三○○年）四月趙王司馬倫謀篡，迄於晉光熙元年（三○六年）十一月晉懷帝即位，前後歷時六年零七個月，史稱「八王之亂」。

晉武帝司馬炎在篡魏的同時，鑑於曹魏帝室孤弱才使他得以奪權，乃大封宗室作為皇室的輔翼。他以叔祖司馬孚為安平王，叔父司馬幹為平原王、司馬亮為扶風王，司馬伷為東莞王，司馬駿為汝陰王，司馬彤為梁王，司馬倫為瑯琊王，弟弟司馬攸為齊王、司馬鑑為樂安王、司馬機為燕王，此外還封了十七位宗室為王。諸王以郡為國邑，卻不去赴任，而是居住在京師，分別授以官職。
晉滅吳後，司馬炎又下詔裁撤各州郡的軍隊，大郡僅留武士百人，小郡僅留武士五十人。司馬炎的想法是：自漢末以來，四海分崩，各地刺史內親民事，外領兵馬。如今天下為一，應當休兵卸甲，刺史的職份，仍按漢初所定。交州牧陶璜、僕射山濤等，曾勸司馬炎不要廢除州郡的武備，司馬炎不聽。侍御史郭欽也說：「西北諸郡，皆為胡人所居，內地京兆、魏郡、弘農（今陝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地區）也有他們的人。他們現在雖然服從於我們，百年之後若有風塵之警，騎兵自平陽、上黨出發，不用三天，就能到達孟津。這樣，北地、西河、太原、馮翊、安定、上郡等地，就都是胡人的天下了。現在應當乘滅吳之威，將雜居在內地的胡人，全遷到邊地去，並加強對他們的管理。」司馬炎也未聽從。
這是因為，司馬炎滿足於統一大業已遂，又已大封宗室，皇室日漸穩固，以為裁撤各州郡的軍隊，漢末州郡割據的局面便不致重演，從此只想以遊宴逸樂為事。由於司馬炎耽於聲色，不理朝政，大權逐漸為楊皇后之父、車騎將軍楊駿所掌握。晉太康十年（二八九年），司馬炎病倒，他唯恐楊駿日後逼淩太子司馬衷，聽從大臣王佑的建議，重新封王，然後讓所封諸王分率重兵，往各州郡督領軍事。其中，以汝南王司馬亮為大都督，負責豫州的軍事，治所在許昌；以南陽王司馬柬為秦王，負責關中的軍事；以始平王司馬瑋為楚王，負責荊州的軍事；以濮陽王司馬允為淮南王，負責揚州和江州的軍事；另立皇子司馬乂為長沙王、司馬穎為成都王、司馬晏為吳王、司馬熾為豫章王、司馬演為代王，皇孫司馬遹為廣陵王。司馬炎此項部署的重點，是以司馬亮、司馬柬、司馬瑋、司馬允（後三王皆為太子司馬衷同母弟）控扼天下要害，希望他們在外輔弼太子。
晉太熙元年（二九○年）三月，司馬炎死去，太子司馬衷即位，是為晉惠帝。楊皇后夥同楊駿，篡改司馬炎要汝南王司馬亮與楊駿共同輔政的遣詔，迫使前來弔喪的司馬亮離開京城，而由楊駿獨攬朝政，身為太尉、太傅兼大都督。楊駿忌恨皇后賈南鳳（惠帝后）「險悍多權略」，派其外甥段廣為散騎常侍管機密，派張邵為中護軍管殿中禁軍，嚴格限制賈后的行動。無奈賈后仍欲干預政事，並於晉元康元年（二九一年）正月，與親信謀誅楊太后（即原來的楊皇后）和楊駿。為此，賈后派殿中中郎李肇去見汝南王司馬亮，說楊駿將危及社稷，請他舉兵討伐。司馬亮認為，不可擅動。李肇又去見督領荊州諸軍的楚王司馬瑋，司馬瑋欣然許之。二月，司馬瑋與督領揚州、江州諸軍的淮南王司馬允入朝。三月，李肇等請晉惠帝下詔，指控楊駿要謀反，命東安公司馬繇率殿中禁軍逮捕揚駿，楚王司馬瑋為其後援。楊太后為救楊駿，亟呼救太傅者有賞。賈后於是宣佈楊太后與楊駿同反，命禁軍火燒楊駿府，將楊駿捉到後殺死，並廢除楊太后。然後，賈后唆使晉惠帝委任汝南王司馬亮為太宰，與太保衛瓘共同輔政，同時以秦王司馬柬為大將軍，以東平王司馬楙為撫軍大將軍，以楚王司馬瑋為衛將軍領北軍中侯，以下邳王司馬晃為尚書令，以東安公司馬繇為尚書左僕射，並進爵為王。
賈后雖然已經得勢，但不久便發現朝中諸顯要人物仍不可靠，決定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一一予以斬除。此時，東安王司馬繇深感賈后暴戾，密謀廢除賈后，賈后十分恐懼。正好，司馬繇與其兄東武公司馬澹素來關係不好，司馬澹向太宰司馬亮詆毀司馬繇「專行誅賞，欲據朝政」，賈后於是讓晉惠帝免去司馬繇的官職，並將其攆出京城，後又追殺。太宰司馬亮、太保衛瓘見楚王司馬瑋剛愎好殺，欲奪其兵權。司馬瑋親附於賈后，以求自保，賈后也正因司馬亮、衛瓘執政，使自己不得專恣，便讓晉惠帝作手詔給司馬瑋，命其除掉司馬亮和衛瓘。司馬瑋發本軍和洛陽內外三十六軍，襲擊司馬亮和衛瓘，將他們滿門抄斬。司馬瑋正奉詔殺人之際，太子少傅張華又通過宦官董猛，對賈后說：「楚王既然殺死二公（司馬亮和衛瓘，則天下威權將全歸入他的手中，陛下何以自安？應當定司馬瑋以擅殺大臣之罪，立即誅之！」賈后本來就想以此為藉口除掉司馬瑋，便命張華出宮宣佈：「楚王矯詔，大家不要聽從他的。」眾將士奉詔，均拋棄司馬瑋而離去，司馬瑋左右空無一人，被廷尉擒殺。賈后在半年之內連殺五位大臣，遂自行專政，委任親信，淫虐日甚。
晉元康九年（二九九年）六月，侍中裴頠、賈模恐怕禍及己身，曾與張華密謀廢除賈后，而立謝淑妃（太子司馬遹之母）為后，但又覺得晉惠帝未必答應，只好作罷。這年十一月，侍中賈謐因與太子遹發生衝突，勸賈后廢掉太子遹。此議，正中賈后下懷。賈后便大肆張揚太子遹的短處，並詐稱自己已有身孕，企圖秘密將其妹夫的兒子接來，立為太子。十二月，賈后宣佈所謂太子遹之罪，命公卿議之。公卿均知其中有詐，議未能決。賈后於是直接逼迫晉惠帝表態，將太子遹廢為庶人，同時殺死太子遹的生母謝淑妃。
賈后廢除太子遹一事，在朝中引起強烈反響。晉永康元年（三○○年）三月，曾經侍奉過太子遹的右衛督司馬雅、常從督許超等人，與殿中中郎士琦謀誅賈后。他們感到張華、裴頠等人，只顧保全自己的地位，難與同謀，而右軍將軍趙王司馬倫不但掌握兵權，而且性格貪婪，喜歡冒險，便通過司馬倫的親信孫秀，去勸說司馬倫。司馬倫果然應允，並約通事令張林、省事張衡等為內應。就在將要舉事的前夕，孫秀又向司馬倫獻計：「太子遹聰明剛猛，如果復位，必不能受制於人。您素來與賈后關係不錯，朝中無不知道，今日雖然為太子遹建立大功，太子遹也會以為您不過是迫於形勢，反戈一擊，以免己罪。即使太子遹不咎既往，也很難信任您，您若再有點過失，將立刻被誅。不如暫緩舉事，賈后必害太子遹，然後廢掉賈后，為太子遹報仇．不但能免禍，而且可得志。」司馬倫依計行事，按兵不動，並故意透露消息，說朝中有人想廢掉賈后迎回太子遹。賈后聞知甚懼。司馬倫又通過賈謐，勸賈后早除太子遹，以絕眾望。賈后於是命太醫製造毒藥，派人送到太子遹被囚禁的處所，毒死太子遹。四月，司馬倫聯合齊王司馬冏、梁王司馬彤，矯詔向朝臣宣佈：「中宮（賈后）與賈謐等殺死太子，十惡不赦。今使人廢除中宮，汝等皆當從命，事畢各賜爵關內侯，不從者誅三族！」朝中眾臣皆從命。司馬倫立即殺死賈謐，廢賈后為庶人，將賈后的親信全部捕斬。然後，司馬倫陰謀篡位，又除掉張華、裴頠等重臣，自領相國，封自己的兒子們個個為王，以孫秀為中書令。
淮南王司馬允，早知司馬倫懷有異志，暗地裡收羅亡命之士，企圖討伐司馬倫。司馬倫亦知司馬允性格沉毅，在禁軍中很有威望，深恐司馬允作亂，先是加封司馬允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中護軍，後又轉為太尉，外示優崇，實則奪其兵權。司馬允拒不接受。司馬倫派孫秀奉詔，逼迫司馬允接受，司馬允一看詔書是孫秀的筆跡，怒不可遏，親率禁軍去攻打相府。光祿大夫陳准同情司馬允，擔心司馬允這樣做會吃虧，勸晉惠帝遣使持白虎幡，制止雙方爭鬥。大臣優胤奉詔持幡出宮，被司馬倫的兒子汝陰王司馬虔收買，優胤便詐言有詔命，令司馬允討伐司馬倫，誘使司馬允下車受詔，然後將司馬允殺死。司馬倫在除掉這一最大威脅之後，於晉永寧元年（三○一年）正月，逼迫晉惠帝讓位，自立為帝。
這時，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顒各擁強兵，坐鎮一方。司馬倫害怕他們不承認自己的帝位，一面加官進爵予以籠絡，一面派親信為三王的參佐。但是，這一切都枉費心機。這年三月，齊王司馬冏殺死司馬倫派到自己身邊的親信，起兵討伐司馬倫。成都王司馬穎、長沙王司馬乂、新野公司馬歆，立即響應。河間王司馬顒，本想協助司馬倫鎮壓司馬冏等，後見司馬冏和司馬乂兵盛，也參加討伐司馬倫行列。
司馬倫聞訊，分遣上將軍孫輔、折衝將軍李嚴，率兵七千出延壽關（今河南省緱氏縣），征虜將軍張泓、左軍將軍蔡璜、前軍將軍閭和，率兵九千出崿阪關（今河南省登封縣），鎮軍將軍司馬雅、揚威將軍莫原率兵八千，出成皋關（今河南省滎陽縣），以拒齊王司馬冏；又遣孫秀的兒子孫會，與將軍士琦、許超率軍三萬向朝歌（今河南省淇縣），以拒成都王司馬穎；另遣京兆尹王馥、廣平王司馬虔率兵八千，作為策應。四月，司馬冏進至穎陰（今河南省禹縣東南），與進據陽翟（今河南省禹縣）的張泓等接戰，雙方互有勝負。司馬穎則乘其對峙不下，在司馬乂的後援下，由朝歌進至溴水（今河南省溫縣境），與孫會、士琦、許超等大戰，連獲勝利，並渡河進攻洛陽。洛陽城內的左衛將軍王輿等，見司馬倫大勢已去，收斬司馬倫、孫秀及其黨羽，迎接晉惠帝復位。司馬穎又遣兵協助司馬冏破張泓等，然後與司馬冏、司馬顒、司馬乂等，一同進入洛陽。晉惠帝委任司馬冏為大司馬，加九鍚，如司馬懿輔魏時的地位；委任司馬穎為大將軍，亦加九錫，可以劍履上殿，入朝不跪；以司馬顒為侍中太尉，加三錫；以司馬乂為撫大將軍領左軍；其餘有功諸王，亦各加封賞。不久，司馬穎因恐與司馬冏衝突，返歸鄴城，司馬冏得以專政。
晉朝皇室內的權勢之爭，並沒有隨著司馬倫的敗亡而停止，而是接踵又起。晉永寧元年（三○一年）冬天，司馬冏為了久專大政，立年方八歲的清河王司馬覃為太子，自封為太子太師，而以東海王司馬越為司空，領中書監。司馬冏還因司馬顒曾經親附司馬倫，心中十分忌恨。晉泰安元年（三○二年）十一月，司馬顒的長史李含被召為翊軍校尉，司馬冏手下的皇甫商和趙驤素與李含有隙，李含不敢赴召。李含並慫恿司馬顒說：「司馬穎與陛下關係至親（同母兄弟)，又建立大功，因恐遭司馬冏所忌，才推讓掉共同輔政的地位，返回鄴城。司馬冏越親而專政，朝廷內外無不側目。若使司馬乂討伐司馬冏，司馬冏必殺司馬乂，您便可乘機討伐司馬冏。然後，去鄴城扶司馬穎為帝，您就是安定社稷的大功臣了。」司馬顒聽從了這個建議，一面派李含率兵前往洛陽，一面與司馬乂、司馬穎諸王聯繫。十二月，李含進攻新安，再次呼籲司馬乂討伐司馬冏。司馬冏害怕司馬乂又響應司馬顒，決定先下手為強，率兵挾晉惠帝進攻司馬乂，洛陽城內一片混亂。雙方連戰三日，司馬冏及其同黨敗死，司馬乂執政。
司馬顒依李含之計，策動司馬乂討伐司馬冏，原希望司馬乂被司馬冏殺死，然後以此為藉口宣告四方，共討司馬冏，廢除晉惠帝，而立司馬穎為帝，自己則身為宰相，不料司馬乂卻殺死了司馬冏，朝政反而落在司馬乂手中。司馬顒於是在晉泰安二年（三○三年）秋七月，秘密派李含聯絡侍中馮蓀、中書令卞粹等，準備襲殺司馬乂。此事為司馬乂查覺，立即殺死李含等人。司馬顒遂起兵討伐司馬乂。司馬穎與司馬乂之間也有矛盾，欲與司馬顒共攻司馬乂。他的部下盧志獻策說：「您以前討伐司馬倫有大功，事成之後，又委權辭寵，在天下的名聲很好。今若屯兵函谷關以外，身穿文服入朝，不難從司馬乂手中奪回朝政。」他的另一部下邵續，則勸道：「司馬乂與您是同胞兄弟，如今您面臨這麼多與您搶奪天下的敵手，怎麼可以先與司馬乂相殘呢？」司馬穎均未聽從。八月，司馬穎與司馬顒以司馬乂「論功不平，與右僕射羊玄之、右將軍皇甫商專擅朝政，殺害忠良」為辭，舉兵討之，司馬顒派張方率精兵七萬，自函谷關東趨洛陽，司馬穎引兵進屯朝歌，派陸機等率軍二十餘萬，南向洛陽。司馬乂命皇甫商率萬餘人，在宜陽抵禦張方，自率大軍奉晉惠帝鑾駕，抗擊司馬穎。九月，皇甫商為張方襲破，司馬乂奉晉惠帝退屯緱氏，後又退守京城洛陽。洛陽建春門（上東門）一戰，司馬穎軍大敗，司馬乂乘勝大破張方。這時，朝中大臣認為，司馬乂和司馬穎是同胞兄弟，可以通過談判和解，共推中書令王衍，去勸說司馬穎，希望他能與司馬乂平分天下。司馬穎拒不接受。司馬乂又致書司馬穎，曉以利害，企圖與其和解。司馬穎要求先殺死皇甫商，然後才能撤兵還鄴，司馬乂當然不答應。司馬穎遂引兵再次逼近洛陽，與張方共圍京師。至晉永興元年（三○四年）正月，司馬乂雖然屢挫司馬穎軍，前後殲敵六、七萬，但東海王司馬越仍擔心洛陽不守，將司馬乂活捉，請晉惠帝下詔免去司馬乂的官職。司馬乂後在囚地，為張方所殺。司馬穎既入京師，將朝中忌恨他的大臣統統殺死，廢除皇太子司馬覃和羊皇后，然後以丞相、皇太弟的身分還鎮鄴城，都督天下軍事，一如當年曹操的模樣，而以司馬顒為太宰、大都督兼雍州牧，加封東海王司馬越為尚書令。
司馬穎得志後，為所欲為，大失眾望。司馬越與陳眕、上官巳等人，在洛陽恢復羊皇后和太子司馬覃的地位，於六月請晉惠帝親自出征司馬穎。司馬穎派石超率兵五萬，在蕩陰（今河南省湯陰縣）大破司馬越，俘獲晉惠帝至鄴城。司馬越逃往東海，又糾集并州刺史司馬騰與幽州剌史王浚的軍隊共十餘萬人，再次討伐司馬穎。司馬穎畏懼王浚和司馬騰的軍隊，一面請匈奴左部都尉劉淵發兵來助，一面在鄴城嚴陣以待。九月，鄴城被攻破，司馬穎僅率數十人，挾晉惠帝逃奔洛陽。司馬顒將晉惠帝和司馬穎控制在手中，司馬穎從此失勢。司馬顒後又挾持晉惠帝和司馬穎退往長安，並下詔給司馬越，提出與司馬越夾輔帝室。司馬越不肯，於晉光熙元年（三○六年）夏天攻破長安，迎接晉惠帝還都洛陽。這年十一月，司馬越鴆殺晉惠帝，立司馬熾為晉懷帝，延續了將近七年之久的「八王之亂」，始告結束。
晉室經此大亂，元氣大喪，國內四分五裂，邊疆各少數民族勢力乘機崛起，不僅西晉因此淪亡，而且招致中國有史以來異族亂華的空前混亂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