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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5:燎越追凶(全二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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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5:燎越追凶(全二冊)(簡體書)

人民幣定價:59.8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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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當深藏不露臉皮頗厚的捕快,遇上隨性離家清冷犀利的相府千金,會發生什麼事?
本來只是順應一場賭約,選了個稍感興趣的國度——燎越,準備一邊遊山玩水,一邊為了那“一年之約”尋找奇珍異寶。
不承想,剛剛踏入燎越的地界,就遇上一宗命案,順便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一個看起來痞氣十足卻又鋒芒隱露的捕快。
更讓她意外的是,這捕快的身世竟如此隱秘離奇,甚至還與貼身陪伴自己多年的軟劍“藏鋒”有著難解的關聯。
似乎隨著她一步步走進燎越的中心——京都,那些隱藏在層層迷霧中的“凶獸”,也開始向她伸出了鋒利猙獰的爪牙……

作者簡介

淺綠,又名蝸牛綠。清新派言情作家。文筆清新,簡練精悍,故事情節引人入勝,字裡行間流露真情。為人樂觀,堅信如果面前有陰影,那是因為我們背後有陽光。喜歡文字這種簡單而純粹的表達方式,深愛細水長流的情感表達。凡事隨心而至,寫文如是,人亦如是。
曾出版《錯嫁良緣之洗冤錄》《錯嫁良緣之一代軍師》《錯嫁良緣之後宮疑雲》《錯嫁良緣4海盜千金》《錯嫁良緣5燎越追凶》《天配良緣之陌香》《天配良緣之商君》《天配良緣之西烈月》等,作品暢銷中國內地、臺灣,總銷量已達七十余萬冊,深受萬千讀者喜愛。作品人物鮮活、情節精彩,畫面感極強,成為近年來影視界特別炙手可熱的影視小說。

名人/編輯推薦

1.淺綠“錯嫁良緣”系列暢銷五十余萬冊,長期佔據中國內地、臺灣暢銷排行榜。作品結構精巧,人物鮮活,情節精彩,畫面感極強,成為《鳳囚凰》《琅琊榜》後影視界炙手可熱作品,2016年不可錯過的經典之作。
2.一場意外賭約,一個八卦奇謎,三段精彩旅程由此開啟!《錯嫁良緣5燎越追凶》講述了外表冷淡卻內心溫柔的樓相府千金樓辰和散漫不羈、痞氣十足的衙門捕快靳衍痕,攜手驗屍破案,尋找八卦盤之謎的冒險之旅。延續了險象環生又酣暢淋漓的敘事風格,讀之令人大呼過癮。
3.封面由著名插畫家唐卡繪製,新增獨家實體番外,人物Q卡片、海報、書簽,完美收藏。

目次

楔子
第一章 不像人質的人質
第二章 疑點重重
第三章 神秘男人
第四章 藏鋒止戈
第五章 聲東擊西
第六章 奪劍遇險
第七章 英雄救美的代價
第八章 是敵是友
第九章 這樣救美算不算英雄
第十章 陵城
第十一章 杏林閣
第十二章 暗藏玄機
第十三章 方如輝的秘密
第十四章 誰是黃雀
第十五章 靳衍痕是特別的
第十六章 靳衍痕的身世
第十七章 解毒生變
第十八章 因禍得福
第十九章 京都皇城
第二十章 霸氣的樓姑娘
第二十一章 我保護你
第二十二章 真正的韓無雙
第二十三章 命案
第二十四章 兇器
第二十五章 抓住你的心
第二十六章 驗屍
第二十七章 宮宴
第二十八章 賜婚
第二十九章 對峙
第三十章 挑撥離間
第三十一章 試探
第三十二章 遇險
第三十三章 風雨欲來
第三十四章 有客從遠方來
第三十五章 交鋒
第三十六章 一吻定情
第三十七章 湛無心的心機
第三十八章 計高一籌
第三十九章 幕後兇手
第四十章 水落石出
番外一:少將軍手到擒來
番外二:一切都是誤會

書摘/試閱

楔子
穹嶽,當今天下第一大國,六國臣服。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自然出不了什麼蓋世英雄的故事,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聽多了,甚是無趣。即使如此,茶樓裡生意依舊紅火,因為有些話題,即使已討論了十六年,熱度依舊不減。
例如,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三位千金。
她們分別是:鎮國將軍府上,數百年來唯一一位千金,整個夙氏家族的心肝寶貝,夙素姑娘;丞相家中,龍鳳雙驕之一,樓相的掌上明珠,樓辰小姐;還有一位,便是自小不在宮中長大,卻最得穹帝寵愛的燕甯公主。
三位千金各有擁躉,從她們出生開始,京城百姓們的目光似乎就沒從她們身上移開過。
說起來,也怪不得京城的老百姓們,當年青家三姝名揚天下,被皓月當作“禮物”送到穹嶽,頂著這樣的身份,仍是俘獲了穹嶽最有權勢的三個男人的心。
這麼多年來,樓相夫人青靈不知幫刑部解開了多少屍體上的謎團;將軍夫人青末訓練出的“蒼鷹”,不僅在夙家軍中是無敵的存在,更讓各國將帥聞風喪膽;清妃青楓雖是後妃之一,卻特立獨行,在宮外打造了一個無人打擾的人間仙境,後拜在鬼醫門下,成為鬼醫關門弟子。
這樣傳奇的女子,她們的女兒,眾人能不好奇嗎?!
只是不知三位青家小姐是不是當年被盛名所累,心有餘悸,不想自家女兒再重蹈覆轍,將女兒藏得比什麼都深,完全隔絕了全城百姓探究的目光。這世間的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捂得緊,他就越是好奇,越是未知,就越是期待。
關於三位千金的事情,哪怕只是些蛛絲馬跡,也會被無數次揣摩、放大,然後傳播,畢竟老百姓的想像力是無窮的。
不知三位夫人有沒有後悔當年捂得太緊,現在完全起了反效果……
那麼令全城百姓心心念念,飽含無限神秘色彩的三位千金,此刻,又在做些什麼呢?是繡花還是撲蝶?是吟詩作對還是對弈撫琴?
 
一間裝飾簡單,卻處處透著精細的女子閨房中,三個容貌極美、氣質各異的女子聚在一起。身著白衣的女子正是閨房的主人,將軍府唯一的千金夙大小姐,只見她面若桃花,眼眸靈動,可惜此刻正毫不顧及形象地攤在床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一名青衣女子坐在床邊的木椅上,她面色沉靜,坐姿挺拔,那一身清傲脫俗的氣質,讓人幾乎忽略了她絕美的容顏,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凝固在她身上。誰也沒想到,溫潤如玉的樓相家裡的千金,性子居然如此清冷。
站在床邊的女子卻與樓辰姑娘不同,她身穿緋紅衣裙,眉心一顆朱砂痣紅豔似火,眉宇間英姿颯爽,周身透著一股貴氣。女子將手中一個長方形盒子遞到了夙素眼前。
什麼東西?夙素有些好奇,打開盒子一看,竟是一張牛皮制的穹嶽地圖。
地圖這東西確實少有,若換了尋常人家,也算是珍貴之物,只是對身為將軍府大小姐的夙素卻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夙家各種地圖多得是。夙素意興闌珊地把地圖丟回盒子裡,問道:“甯姐姐,你送我地圖做什麼?”
燕甯將地圖拿出來,鋪在桌上,眼光落在地圖某一處,目光有些灼熱,“整天悶在京城,你們都不覺得無聊嗎?”
“當然無聊啊。”看看鋪在桌上的地圖,再看看燕甯,夙素終於捨得爬起來,撐著下巴,笑道:“甯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燕甯抬起頭來,頗有些神秘地笑道:“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
“怎麼個賭法?”
“天下之大,看誰能憑自己的本事找到一件珍寶。一年為期,明年這個時候咱們比一比。”
“一年?這是要離家出走啊?!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夙姑娘嘴上這麼說著,眼中卻閃著點點興奮的光芒。
“那你到底賭不賭?”
“賭!”一個字,把夙姑娘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展示得十足。
燕甯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樓辰,樓辰素來是個面癱,又不多話,但是心思卻異常敏銳,燕甯顯得有些緊張,低聲問道:“你呢?”
樓辰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再看了一眼燕甯,難得地揚了揚嘴角,回道:“好啊。”
 
初秋的夜很是涼爽,微風徐徐,月光柔和。快子時了,早過了歇息的時辰,丞相府中,一方小院內仍能看到弱弱的燭光透過窗紙映照出來。一道頎長的人影倚在門邊,既沒打算離開,也沒打擾屋裡的人。
“進來吧。”
屋內,清冷悅耳的女聲淡淡響起,那倚在門邊的人對自己被發現這事絲毫不以為意,嘴角甚至還揚起了一抹笑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推開了微閉的房門,同樣悅耳,卻透著低沉的男聲響起,“我還以為你離開前不打算理我呢。”
屋內只點了一盞油燈,光很是微弱,隱約中能看清楚,屋子的主人是一名高挑纖細的女子,只見她一邊隨手將兩件常穿的衣服放入包袱內,一邊回道:“你杵在門外若是被人發現了,會礙我的事。”
男子有一張年輕俊美的臉,劍眉入鬢,鼻樑高挺,一雙桃花眼卻絲毫不顯輕佻,眸光深邃,配上他特有的溫潤氣質,即使他閒散地斜靠在門邊,依舊貴氣逼人。此刻男子嘴角的笑有幾分僵硬,卻又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待遇一般,訕訕地收起了笑。
雙手環在胸前,男子臉上的神色認真了幾分,“你真的要陪著她們兩個瞎胡鬧?”
房間的主人,也就是丞相府的小姐樓辰終於回頭,看向自己的哥哥,淡淡地回道:“甯想離開都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怕是實在按捺不住了,才會有此一舉,我們三人一起離開,也算是為她打個掩護。你若是真的擔心她,就派人暗中保護她好了。”
“是因為甯嗎?”樓曦嘴角又勾了起來,眼中滿是戲謔,“難道不是你自己也想出去玩?”
樓辰微微挑了挑眉,若是旁人看來,只覺得她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在樓曦眼中,分明看到大小姐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是又怎樣”幾個字。
樓曦搖搖頭,嘖嘖歎道:“你們出去逍遙快活,留我一個人面對剩下的爛攤子,小辰兒,你忍心?”
聽到“小辰兒”三個字的時候,樓辰微微眯了眯眼,“有本事,你也‘離家出走’。”
樓曦輕咳了一聲,“小辰兒”三個字卻不敢再說了,看著樓辰不緊不慢地收拾著包袱,心裡還是有幾分憋屈,哼道:“你就不怕我告密?”
樓辰將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上,拉開床邊的小櫃子,從裡面掏出一大遝銀票,塞進隨身腰帶裡,又將一小袋碎銀子塞進包袱中。由始至終,連看都懶得看樓曦一眼。
樓曦有些洩氣,也很無奈,別說他本來就寵三個丫頭,自然不會打亂她們的計畫,就算他真的告密,這次攔下來了,三個鬼丫頭若鐵了心要跑,總是攔不住的。
樓辰帶的東西本來就少,收拾起來毫不費勁,樓曦再次看向她時,她已經收拾妥當。
樓辰手裡抓著一個小包袱,一身簡單的青色衣裙,過腰的長髮用白玉簪子挽了個髮髻。月光透過大開的門扉,灑在她身上,那無數用劍高手都無力驅使的三尺軟劍,此刻正服帖地纏繞在她腰間,如一條柔韌的瑩白絲帶,將一身青衣的她,襯托得越發清冷出塵。
樓曦看著自己的寶貝妹妹,不禁有些苦惱,這樣的辰兒,也不知要引來怎樣的狂蜂浪蝶。當然他倒也沒太為樓辰擔心,這麼多年來,他自然知道這個妹妹聰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卻有一百個心眼,誰招惹上她,純屬自找苦吃。
看到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樓曦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樓曦歎了一口氣,在樓辰跨過門檻,走過他身邊時,低聲說道:“路上小心,有事一定要給我個信,我是你哥。”
樓辰推開門的手頓了一下,如玉的容顏依舊清冷,嘴上難得乖乖地應了一聲“嗯”。

三更天,夜色籠罩下的都城寂靜而清冷,三道身影一路狂奔到城牆之下,一躍而起,攀上牆頭,再縱身一躍,便輕盈地落到城牆之外,三丈有餘的城牆,對於她們來說形同虛設,可見三人武藝不凡。
三人跑出十來丈後便停下腳步。
“一年為期。”
“保重。”
簡單說了幾句,三人頭也不回地朝三個方向跑去。
燕甯一路往前跑,心裡卻在默默地道歉,辰,夙素,對不起,我必須要去那個地方,唯有把你們也騙出來,分散家裡人的精力,他們才能不這麼快把我帶回去,原諒我,原諒我!
相較于燕甯的急切,夙姑娘就悠閒多了,一心想要見識大海壯麗景色的她,自然選擇了東海,等她玩夠了再去聚靈島上看望一下敖叔叔,順便討一件寶貝,一年之約說不定還是她贏呢!
樓辰則是目光清冷,神色寡淡,腳步從容,甯剛才是往西方去了,那……她就走得遠一些吧,燎越如何?
三個人,三種心思,無論如何,她們的旅途就此展開。


第一章 不像人質的人質
“大姐姐,你快看,小瞳找得對不對?!”
高聳的喬木林裡,繁茂的枝葉幾乎遮天蔽日,正午的陽光也只能透過密實的葉片投下斑駁的光暈。地上的雜草、灌木都有兩尺多高,呼吸間全是草木的芬芳,不時還能聽到猛獸的呼嘯之聲。怎麼看都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山林,清脆的童聲在這樣的環境下響起,很是突兀。
仔細一看,便能見到鬱鬱蔥蔥的林間,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手裡舉著一株不知名的小草,額間滿是汗珠,臉上的笑容卻比九月的陽光更加燦爛。
小女孩手中拿著的是一株暗綠色的植物,葉片有細小條紋,葉莖上還有幾朵紫紅色的小花。看著不起眼,卻是一味解毒止血、清熱祛濕的良藥。
小女孩將草藥遞到身邊的女子面前。女子看了一眼,迎著女孩忐忑又期待的目光,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柔和回道:“對,這就是黃芩。”
女孩眼前一亮,寶貝似的捧著那株小藥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還帶著幾分得意:“小瞳沒騙姐姐吧,小瞳很聰明的,那邊還有好多這種小草,小瞳再去采!”
女子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看了一眼四五丈外的十幾株黃芩,說道:“你小心一點,別跑遠了。”
“好。”小姑娘把手裡的藥草小心翼翼地放進竹簍裡,甜甜一笑,便朝著不遠處跑去。
確定小女孩周圍沒有什麼危險,女子才又低下頭,專心尋找能鎮痛安眠的藥材。
女子正是“離家出走”的樓辰姑娘,她本打算到燎越的都城看看,卻沒想到,剛離開穹岳進入洛水鎮,就在洛神山下,遇到全身髒兮兮的小女孩一個人坐在山腳下哭。
小女孩名叫蘇瞳,生在獵戶家庭,就住在洛神山下,母親體弱,家裡都是靠著父親上山打獵,拿獵物換點錢,維持生計。可惜半年前,女孩的父親上山打獵時遇上了黑熊,受了重傷,好不容易逃回家,卻因為傷勢太重去世了。
家裡本就沒有積蓄,現在斷了生計,生活就更艱辛了。女孩還有個哥哥,叫蘇蒙,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心想扛下家庭的重擔,偷偷跑上山,希望能獵到小動物換點錢給母親買藥,卻倒楣地遇上暴雨,從半山腰摔了下來,摔斷了腿。
突來的打擊讓這個本就已經揭不開鍋的家庭雪上加霜,沒錢請大夫,少年的腿得不到治療必定落下殘疾。小女孩聽說山裡有很多藥材,就想跟著藥農們進山采點藥,可是誰會願意帶著個幾歲的小女娃娃進山,於是她只能坐在山腳下哭了,也因此幸運地遇上了樓辰。
樓辰本打算給他們十兩銀子,讓他們找大夫治病,剩下的錢,也夠這家人生活幾個月。沒想到,這家人卻不肯收她的銀子。
這樣的骨氣讓樓辰很是無奈,同時也有些佩服。不忍心看著少年就因為這點小傷落下殘疾,樓辰只能藉故說自己暫時沒地方住,想借住在獵戶家,作為回報,她幫少年治好腳傷。
這幾天她常帶著小姑娘上洛神山尋找些草藥回去給蘇蒙治傷,小夥子年輕,身體也不錯,七八天下來,腳上的傷已好了大半,接下來只需好好養著就行。這次怕是她們最後一次上洛神山了。
樓辰剛將新采到的草藥放進竹簍,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異響,那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草叢間飛躥,行進的方向正是小女孩所在之處。
女孩還蹲在草叢間,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臨近。
樓辰心下一驚,擔心沖過來的是山林中的猛獸,趕緊提氣輕躍,向著女孩的方向跑過去,同時也不忘觀察鬧出這麼大動靜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細看之下,才發現朝著她們直沖過來的,不像是猛獸,似乎是……幾個人?!
即使如此,樓辰也沒有放鬆警惕,腳下的速度遠比那幾人要快,頃刻間,樓辰已經趕到小女孩面前,將她抱入懷中。同時,那幾人也已經沖到了兩人面前,尤其是跑在前面的壯漢,離兩人不過三丈遠。他全身肌肉凸起,手裡還握著一把大刀,神色慌亂。
壯漢身後,三個男子對他緊追不捨。他們穿著統一的暗藍色勁裝,樓辰一眼便認出,那是燎越官差的服飾。原本搭在腰間軟劍上的手微微一頓,她並不想一入燎越,便引起官家的注意。
“王四,站住,你跑不掉的!”
那壯漢氣息急促,腳步淩亂,武功並不算高。樓辰思索了一瞬,現在想要不動聲色地跑掉已是來不及,倒不如靜觀其變。樓辰抓住女孩背心,將她輕輕往旁邊一拋,因為用了巧勁,小女孩在草叢裡滾了幾圈,便脫離了危險圈,除了受了些驚嚇外,倒也沒傷著。
小女孩剛剛脫離危險,一隻大手已經從樓辰背後伸過來,想要抓住她的肩膀。樓辰並未回頭,似不經意間稍稍偏過身子,避開壯漢的手。一擊不中,壯漢將手中的刀一橫,長刀攔住了樓辰的去路。
暗中過了一招,樓辰已經確定,此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這次,她沒有躲,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鋒利的長刀架在自己頸脖前。
如願抓到一個人質,壯漢立刻將樓辰擋在自己身前,對追上來的官差叫道:“別過來!你們……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那幾名官差倒是真的沒有繼續追過去,並不是因為他有人質在手,而是因為,這人質實在不像人質。
長刀下依舊淡然的女子,身著一襲青衣,玉簪墨發,幾乎融入這山林之間。她自然是長得極美的,但是看到她的人,卻並不會太過驚歎於她的美貌。女子給人的感覺像一幅水墨畫,且淡且冷,著墨清淺,卻意境深遠,簡直不似人間女子。
一直緊追不捨的幾人,忽然像被點了穴似的,愣愣地盯著他的方向。壯漢不明所以,心中更慌了,瘋狂地叫道:“你們別過來,放我走,放我走!”
幾聲嘶吼,終於打破了這魔咒,三人總算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急忙說道:“王四,別衝動,你已經殺了一個人了,還想一錯再錯嗎?!”
樓辰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皺,提醒壯漢已經殺了一個人,這官差是要救人還是要害人?反正殺一個和殺兩個也沒什麼區別。
趁著兩方人馬對峙,樓辰暗暗打量對面的三人,他們年紀都不大,其中一個不過雙十,剛才最先開口的,便是這年輕的小子。
還有兩人,一個相貌雖然普通,看起來倒還算沉穩。另一個二十四五歲的模樣,回過神後,他立刻注意到了還趴在草叢中,被嚇壞了的小女孩。男子上前將女孩抱起,往後退了好幾步,退的方向卻不是另外兩名官差所在的位置,而是壯漢的側方。
觀察力不錯,也很聰明,樓辰不免多看了那人一眼。他很高,卻並不魁梧,衣袖被他卷了起來,露出兩節麥色的小臂,本來頗為嚴謹的官差常服,竟被他穿出幾分灑脫的味道。他和樓曦一樣,也有著一雙眼角微挑的桃花眼,但和樓曦的深邃溫潤不同,這人眼中帶著幾分痞氣,整個人看起來,太過隨性不羈,並不像官家之人。
看到樓辰看他,那人嘴角一勾,竟還有心情與她調笑,目光更是緊鎖在她身上,很是放肆。
樓辰與他對視片刻,冷淡地移開視線。
壯漢躲在樓辰身後,一個勁地叫道:“不,我……我沒殺人,你們冤枉我!”
官差三人中看上去最為沉穩的男子上前一步,揚聲說道:“你先把刀放下再說。”
壯漢很是警覺,也很緊張,官差一動,他立刻把刀往樓辰脖子上移近一分,喝道:“你們走開,走開!”
那把明晃晃的刀一直在樓辰脖子上比畫來比畫去,她依舊淡定,小女孩卻嚇得臉色發白。女孩緊緊摟住抱著她的男子的脖子,小聲哭道:“大哥哥,姐姐是好人,你快救救姐姐,好不好?”
男子的目光在樓辰身上又轉了一圈,才低下頭,安撫地拍拍女孩的背,輕聲笑道:“好啊,不過,哥哥需要你幫忙哦。”
“嗯?”小女孩還有些懵懂,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男子,她能幫什麼忙?男子微微低頭,在小女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小女孩認真地聽著,又看了樓辰一眼,最後用力點了點頭,回道:“好!”
沉穩的男子向旁邊的年輕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默契地後退了幾步,讓壯漢稍稍放鬆了一些,才揚聲說道:“王四,你說你沒殺人,我們信你有什麼用,縣令大人不信,我們也沒辦法。再說就算你沒殺你妻子,如果傷了這位姑娘,也一樣有罪。還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回去和大人說清楚,反正你又沒殺人,怕什麼。”
聽了官差的話,壯漢有些恍惚,緩緩低下了頭,還不等對面的兩人有下一步動作,壯漢猛地抬起頭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眼中滿是狂亂,大吼道:“不!我不和你們回去,你們沒一個好人,肯定會冤枉我的,我沒殺人,沒殺人!”
壯漢的手抖得很厲害,長刀眼看就要抹上樓辰纖細的頸脖。樓辰右手微抬,準備在長刀貼近脖子的時候點中男子手臂的穴道,這時一道帶著哭腔的童聲尖叫了起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姐姐!”
童聲稚嫩也很尖銳,壯漢被嚇了一跳,手上一頓,目光立刻看向遠處的小女孩。
不知什麼時候,小女孩已經被那個帶著幾分痞氣的男子從懷裡放了下來,此刻正站在他身邊。男子的聲音並不低沉,清亮悅耳,就是語調總讓人覺得漫不經心,“王四,你都被我們包圍了,肯定跑不掉的。再說,你手裡還抓著個姑娘,就更跑不快了,束手就擒吧。”
小女孩向樓辰的方向跑了幾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壯漢,用軟糯的童聲急忙說道:“小瞳最聽話了,什麼都聽你的,你別傷害姐姐好不好?”
王四盯著小女孩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眼被自己抓住之後,不吵不鬧安靜得嚇人的女子,心裡有了計較,對著男子叫道:“要我放了這個女人也行,把那小姑娘給我。”
樓辰一直靜靜地旁觀著,當王四提出要用蘇瞳換她的時候,已經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在這種危險又混亂的情況下,男子根本就不應該讓小女孩下地,更別說這兩人一搭一唱,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在引誘壯漢。
因為有自信在危急的情況下能保住自己和蘇瞳,樓辰沒打算制止蘇瞳靠近,依舊沉默。她很淡定,有人卻看不下去了。
官差中年紀最輕的小夥子吳毅之連忙喝道:“不可能!”
王四將刀往樓辰脖子上挪近幾分,喝道:“讓她過來,不然我殺了這個女人。”
“我去我去!別傷我姐姐!”蘇瞳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朝王四沖了過去。痞氣男子伸手一抓,像是想要攔住小姑娘,可惜小姑娘跑得太快了,沒抓住。
蘇瞳跑到離王四一丈遠的地方時,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朝幾人右後方跑去。
看到蘇瞳忽然轉了方向,王四急道:“你去哪兒?”
小女孩跑了兩三丈就停了下來,指著地上一個裝滿藥材的小竹簍,委屈地回道:“竹簍裡都是藥,有了藥才能給哥哥治傷,娘說竹簍不能丟。”說完蘇瞳背起小竹簍,繼續朝王四的方向走去。
看到小姑娘乖乖地走了過來,王四放鬆了一些。在快走到樓辰面前的時候,蘇瞳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麼,哎喲叫了一聲,撲通一下趴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小女孩就在腳邊,王四有些不耐煩了,彎下腰去拉她,也正因為這樣,原本貼在樓辰頸脖間的長刀離遠了幾分,搭在她的肩膀上。
長刀鬆懈下來的時候,樓辰就知道,這便是男子千辛萬苦營造的時機。
果然,王四的手還沒來得及抓住小女孩,一柄長劍猛地朝王四的肩膀刺過來,偷襲的是三人之中最為沉穩的男子。在王四因為蘇瞳去拿竹簍而轉了方向的時候,他就已經悄悄地從背後摸了過來。
王四一驚,連忙後退一步,這時想拿樓辰做擋箭牌已經來不及,痞氣男子也已趕到了樓辰身邊,一手抓住還趴在地上的蘇瞳,一手準備去攬樓辰的腰。樓辰順勢往旁邊一偏,脫離了王四的控制,看起來也像是被男子所救,只是想摟她的腰卻是不可能的。
年輕男子終於也回過神來,提劍上前,與王四纏鬥在一起。
將樓辰和蘇瞳帶離王四,痞氣男子居然也不上去幫忙,反而悠閒地守在兩人身邊。
二對一,壯漢不敵,手裡的長刀很快被打掉。年輕男子猛地往前一撲,將王四壓倒,俐落地掏出腰間的繩子,將人綁了起來。
王四被死死地壓倒在地上,口鼻裡全是草屑泥土,即使這樣,仍是不能阻止他惡狠狠地謾駡:“你們騙我!我就知道,官差沒一個好人,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那邊還在叫囂,男子卻充耳不聞,揚起一抹自認為最帥氣的笑容,對著樓辰說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不知如何稱呼?”
樓辰正在給蘇瞳把脈,連眼角的餘光都沒分給他一絲一毫。
小姑娘看到壞人終於被抓住了,眼裡滿是興奮,笑道:“大哥哥,我做得好不好?”
男子輕捏了下她粉嫩的臉頰,誇道:“做得太好了。真棒。”
吳毅之剛將王四的雙手用繩索捆綁好,站起身就聽到小女孩邀功的話,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吳毅之瞪著男子,怒道:“靳衍痕!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讓個小孩子涉險,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如實向大人稟報的!”
痞氣男子也就是靳衍痕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回道:“現在人不是抓住了嘛,小孩和人質也都沒事。”
吳毅之不但沒熄火,反而一臉正氣地吼道:“那要是萬一出事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靳衍痕擺擺手,“好好好,你回去‘如實’稟報大人吧,有錯我擔著。”嘴上這麼說著,可惜怎麼看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吳毅之哼了一聲,也沒再理他,押著王四往山下走去。
美人剛才連個正眼都沒有給他,靳衍痕卻越挫越勇,圍著樓辰繼續說道:“我叫靳衍痕,你可以叫我衍痕或者阿痕都可以。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一個人上山采藥實在太危險了,不如讓我保護你們,怎麼樣?”
樓辰給蘇瞳把完脈,又檢查了她的膝蓋和雙腿,確定沒事之後,也沒牽著她,只低聲說道:“走吧。”說完便拿下女孩背上的竹簍自己背著,朝著山下走去。
“哦。”蘇瞳乖巧地應了一聲,轉過頭對靳衍痕眨眨眼,又吐了吐舌頭,才緊跟上樓辰的腳步。
一般的女人就算再冷若冰霜,被人此番糾纏,好歹也瞪他一眼表示憤怒吧?若沒記錯,他好像是被忽視了個徹底吧?還真是個全新的體驗,靳衍痕咧嘴一笑,嗯,這次的美人,和一般的冰美人很不一樣哦。
“衍痕。”
牧岩低聲叫了一聲,靳衍痕這才收回膠著在美人身上的目光看過來。牧岩低聲說道:“這個女子很可疑。”洛水鎮只是一個小鎮,雖然與穹嶽很近,往來的人也多,但他可以肯定,這女子絕對不是鎮上的人。不管是被人挾持,還是被衍痕調戲,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變過臉色,沉寂得可怕。
靳衍痕點點頭,嗯了一聲,嚴肅地回道:“可疑。”牧岩剛想接話,他忽然抬手,把胳膊搭在牧岩肩膀上,目光又飄向了那道清靈的背影,嘖嘖說道:“美得太可疑了!我還沒見過這般絕色清冷的女子,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美人兒。”
牧岩被噎得一句話也回不上來,白了靳衍痕一眼,用力推開搭在肩膀上的那只重手。牧岩決定,不和這傢伙廢話,這麼多年來就沒見他正經過,好在正事上還算靠譜。
靳衍痕一直跟在樓辰和蘇瞳身後,微微垂眸,目光掃過樓辰裙擺飛舞間隱約可見的墨綠色繡鞋,鞋面上纖塵不染。
美人不愧是美人啊,靳衍痕眼中劃過一抹興味。

洛水河全長三百七十六裡,寬三十丈,以此河為界,左邊是穹嶽的屋門關,右邊則是以洛水河為名的洛水鎮。無戰事的時候,兩國百姓常有貿易往來,因此洛水鎮雖不算大,卻很繁華。
洛神山位於洛水鎮的東方,說是山,其實是一條山脈,山上鳥獸不少,藥材山珍也很多,有些本事的人,都喜歡到洛神山上狩獵。慢慢地,山腳下獵戶、藥農越來越多,便形成了小村莊,十幾戶人家住在一處,也算有個照應。
一行幾人剛剛下山,路過小村落,還未進村,一直乖乖跟在樓辰身邊的小丫頭忽然叫了一聲“娘”,便歡快地跑向了站在村口的一名婦人。
婦人身材瘦弱,巴掌大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髮絲發黃,面容憔悴,不論是氣質還是樣貌都與一身青衣的樓辰相去甚遠。靳衍痕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打算走過去的樓辰,心中更加確定了她並非那小女孩的親姐姐。
婦人看到小姑娘的衣服上滿是灰土,頭髮上還沾著草屑,臉色更白了幾分,急道:“小瞳你怎麼了?摔哪兒了?”
蘇瞳搖搖頭,很是興奮地笑道:“沒事的,娘,今天小瞳好厲害,幫助大哥哥一起救了姐姐哦!”
“嗯?”張靜一時沒明白女兒的話。
蘇瞳拉著母親的手,指了指不遠處被吳毅之押著的男人,說道:“就是那個壞人,抓了姐姐。”
張靜順著女兒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著,滿身狼狽。看清男人的樣貌,張靜有些遲疑地叫道:“王……王大哥?!”
一直微低著頭的男人聽到聲音,立刻抬起頭來,“阿靜?”
確定男子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張靜連忙上前,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抓王大哥?”
吳毅之微微皺眉,冷聲說道:“他是殺人嫌犯……”
一聽“殺人嫌犯”四個字,原本還弱不禁風的人立刻便急了,蒼白的臉上也染上幾分潮紅,“不,王大哥是好人,怎麼可能殺人?不會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弄錯?”一整天下來,為了追王四早就筋疲力盡,再加上王四口口聲聲說他們冤枉了他,現在這個女人也來指責,吳毅之心中惱火,怒道:“死者正是王四的妻子,兇器便是王四常用的殺豬刀。王四慣用左手,死者也是被人左手持刀刺死的。左鄰右舍都聽到死者死的那天下午,王四和他妻子爭吵得很厲害,晚上他妻子就死了,難道這些都是巧合?”
未結案之前,私自透露案情,若是在小姨手下做事,早就被扒了一層皮了。可惜這裡不是穹岳,樓辰也不是顧雲,她只是看了吳毅之一眼,什麼也沒說。
張靜像是受了驚嚇,一手捂著胸口,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說,華姐姐死了?!不可能……”張靜忽然回過神來,比之前更為激動,一把抓住吳毅之的胳膊,急道:“華姐姐的父親是鏢師,她的武功比王大哥還厲害,怎麼可能死了呢?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一定是!”
吳毅之沒想到這個女人忽然發起瘋來,但又不敢推她,只能叫道:“你幹什麼!別胡攪蠻纏,妨礙官差辦案也是要入監獄的。”
張靜抓著吳毅之搖晃了幾下,忽然眼一閉,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娘!”
“阿靜!”
王四想要衝過去,但被吳毅之攔了下來。靳衍痕離張靜最近,在她跌倒在地的時候,反應倒挺快,順勢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張靜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跑,靳衍痕拉著她毫不費力,但昏迷不醒的人怎麼可能自己站立,張靜軟軟的身子一個勁兒地往靳衍痕懷裡倒。
靳衍痕輕咳一身,桃花眼一轉,眼巴巴地看著樓辰。樓辰自動忽略了他的目光,只是抓起張靜的手,替她把脈。
王四被吳毅之拽著,不能靠近,很是焦急,“阿靜從小身體就不好,你們快送她去醫館看看。”
樓辰收回手,迎著蘇瞳紅紅的眼睛,低聲說道:“沒什麼大礙。”剛到蘇家的時候,她就給張靜把過脈,先天不足之症,只能靜養著,根本沒辦法治癒。再加上後天營養不足,生活艱辛,這具柔弱的身子一激動就暈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姑娘真是厲害,還會醫術。”
樓辰能感覺到那雙看似嬉笑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惱了。可惜,這個人是樓辰,按照樓曦的話,她練得最好的功夫其實不是劍術,而是視而不見冷眼旁觀的絕技。
聽到靳衍痕的話,小姑娘立刻驕傲地說道:“姐姐醫術可好了,治好了哥哥的腳。姐姐說娘親沒事就肯定沒事。”
小女孩信心百倍。王四顯然對樓辰很不信任,一邊掙扎著,一邊叫道:“你們害得阿靜暈倒,難道就打算不管不顧了嗎?!”王四異常暴躁,好似不把張靜送去醫館,就要和他們拼命。
張靜的身體去醫館也沒什麼用,樓辰懶得解釋,反正她也需要去買兩味藥給蘇蒙治腳傷,便將竹簍取下來,遞給蘇瞳,說道:“小瞳,你先回家,和你哥哥說一聲,我送你娘親去醫館。”
蘇瞳急了,忙道:“我也要一起……”
“聽話,和你哥在家等著。”
蘇瞳癟著嘴,眼睛紅紅的,卻不敢反駁樓辰的話,她很喜歡這位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大姐姐,同時也有些怕她。
靳衍痕看了昏迷不醒的女人一眼,隨後抬手揉揉小姑娘的頭髮,笑道:“放心吧小丫頭,我會陪你姐姐一起去的。”
吳毅之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靳衍痕,你是捉拿要犯的官差,整天跟在女人後面像什麼樣子!”
靳衍痕仍是那副痞氣的樣子,將昏迷的張靜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回道:“話不能這麼說,咱們身為官差,怎麼能看著老百姓有危難,也不伸出援手呢?人都已經抓住了,你們回去交差就行了唄。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不然,你送她去醫館?”
吳毅之氣結,一時又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怒瞪著靳衍痕,“你!”
牧岩和靳衍痕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很快回過頭,推了吳毅之一把,說道:“走吧。先回去交差。”
牧岩和吳毅之押著王四離開,蘇瞳也在樓辰冷淡的目光中乖乖地回家去了。
男女有別,靳衍痕是不能抱著張靜去醫館的,兩人只能一左一右地攙著她往小鎮走去。
一路上,靳衍痕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一點也不介意樓辰的冷淡,自顧自地說著話:“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你不肯說,我就只能姑娘姑娘的叫咯,說起來,叫姑娘也沒什麼不好,別有一番情趣呢……”
平靜無波的眼神從自己身上掃過,只是那淡淡的一眼,靳衍痕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居然瞬間不聽使喚了,心陡然莫名其妙地狂跳。同時,如溪水般清涼的女聲淡淡地響起,“樓辰。”
樓姓並非罕見的姓氏,再加上從小家裡幾位長輩就對她們姐妹三人多方保護,大多數人連相府小姐的閨名都不知曉,因此樓辰也沒打算說個假名字。
她在蘇家的時候,就說過自己的名字,只要靳衍痕問問蘇家人,她叫什麼自然就知曉了,樓辰並非矯情之人,於是也就大方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樓辰?將兩個字在心裡細細研讀了一番,靳衍痕繼續揚起那招牌似的笑容,說道:“日月合宿謂之辰,姑娘果然人如其名,那我以後,就叫你辰兒好了……”
“啊!”
樂極生悲,靳衍痕只覺得腳上一痛,像是被什麼重重踢了一腳,一下摔在地上。樓辰扶著張靜,滿意地看著趴倒在地的人,繼續往前走,同時一改往日清淺的步伐,腳步行走間,塵土潑了某人一臉。

從洛神山到鎮裡並不算遠,兩人扶著張靜,走了兩刻鐘便到了洛水鎮最繁華的永寧街。
永寧街街道寬敞,店鋪林立,和一般的小鎮比起來,這裡要熱鬧得多。靳衍痕帶著她們來到一間名喚“千草”的大醫館門前。醫館門堂很大,墨黑的門楣上,“千草”兩個草書大字帶著幾分狂放不羈,很是惹眼。
不是每樣藥都能在山裡找到,樓辰給蘇蒙治腳傷的時候,也去醫館買過藥,不過都是在洛神山附近的小藥鋪買的,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家位於小鎮中心的醫館。
醫館內,求診的人好多,三個大夫每人坐在一張大木桌前為病患看診。大堂另一邊的藥櫃前,兩個藥童拿著藥單,忙著抓藥。放眼望去,就沒有一個閑著的人。
三人剛跨進門檻,靳衍痕便叫了一聲:“方如輝,快出來,有人暈倒了。”
靳衍痕的聲音不小,等待看診的人都看了過來,他也不在乎眾人的眼光。
藥櫃旁邊的布簾被人從裡面掀開,一個年輕男子快步走了出來,年紀看起來比靳衍痕要小一些,相貌清俊,目光清澈,氣質溫和,身上帶著一股子淺淺的藥香味。
方如輝看了一眼張靜,什麼也沒問便說道:“把人扶到里間去。”
靳衍痕點頭,扶著張靜往裡走。方如輝掃了他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衣服髒兮兮的就不說了,還灰頭土臉的。
靳衍痕咧嘴一笑,笑容裡竟還有幾分得意。方如輝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樓辰沉默地跟著兩人走進了里間,通道兩側各有四間房間,沒有房門,都是用墨青色的布做的門簾。
靳衍痕扶著張靜進了右邊靠裡的一間房,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和兩張椅子。
靳衍痕剛把張靜放倒在床上,方如輝便立刻上前給她把脈。和樓辰把脈的時候差不多,只一會兒他便收回了手,說道:“先天不足,體弱血虛,可能受了什麼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就暈過去了。”
靳衍痕大咧咧地坐在木椅上,催促道:“那你快給她治啊,好歹先把人救醒再說。”說完,還不忘拉過另一張椅子,對著樓辰殷勤地說道:“你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走了那麼久,肯定累了。”靳捕快百般討好,可惜連美人一個眼角余光都沒有得到。
確定了病人的情況,方如輝不像之前那般急了,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個布袋,一邊拿出幾根銀針,一邊說道:“救醒容易,這病症是沒得治的,好好養著吧。”
“好了,一會兒她就能醒了。”
大約一炷香之後,方如輝收拾好銀針,起身準備離開,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忽然在室內響起,“我想要兩味藥材,川芎和白芥子。”
方如輝抬眼看去,一時間竟有些看傻了,他知道今天和靳衍痕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姑娘,只是他的心思從來都是放在病人身上的,自然不會去注意旁人。這位姑娘……實在讓他不知如何用言語形容,他從沒見過有人能將一身青衫穿得這般空靈脫俗,就連那淡漠的神情都好似恰到好處。
“喂喂!”靳衍痕誇張地叫了兩聲,哼道:“方如輝你這個登徒子,哪有人這樣盯著一個姑娘看的!”
方如輝回過神來,神情尷尬,對著樓辰歉意地笑了笑,卻完全沒有搭理靳衍痕。因為他相信,這小子第一次見人家姑娘的時候,肯定比自己還要登徒子!
方如輝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潤,掀開門簾,對樓辰說道:“請隨我來。”
樓辰跟著方如輝出了房間,走到盡頭往右一轉,便進了一間三丈見方的大房間。房間裡四面牆全是藥櫃,正中央擺著一張黑木方桌,上面放著紙筆和稱量的小秤。
方如輝走到一面櫃子前,問道:“川芎和白芥子姑娘想要多少?”
“各三兩就夠了。”樓辰抬頭看著那一個個裝藥的抽屜,說道:“你這裡的藥還挺齊全。”這裡的藥材比穹嶽都城裡很多小醫館的藥材還要齊備和珍貴,一個小鎮裡的醫館藥房能做到這樣,實在很不簡單。
方如輝微微一笑,好脾氣地解釋道:“我家世代行醫,這醫館在洛水鎮開了有兩百多年了。洛神山上本來就有很多藥材,再加上洛水鎮還算繁華,往來藥商也多,所以收集藥材並不難。”
方如輝一邊拿出樓辰需要的兩味藥,一邊笑道:“姑娘也精通醫術?”
樓辰還在看剩下一面牆的藥櫃裡放著什麼藥,聽到方如輝的話,便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方如輝抓藥的手一頓,一般這種時候,不都應該回答“略知一二”或“懂得皮毛”之類的謙語嗎?這姑娘一聲“嗯”,讓他都不知如何接下去。
不知為什麼,和這姑娘共處一室,總讓他莫名地緊張,方如輝清咳一聲,低聲笑道:“那位婦人應該醒了,姑娘如果擔心她可以回去看看。藥材我包好之後,會拿過去給你的。”
樓辰點點頭,轉身出了藥房。
方如輝稱好藥材準備出去的時候,才發現桌上竟然放著一小半吊銅錢,而這些錢差不多正好是兩味藥材的價格。方如輝拿起銅錢在手上掂了掂,那位姑娘醫術精不精他還不知道,但對藥材的價錢瞭解得倒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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