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收藏藝術：最神祕的圈子、最昂貴的學習、最精彩的回報

一開始，我只是為了裝飾家裡空蕩蕩的牆壁，
於是亂買亂掛，結果受騙上當，繳了數以百萬計的學費。
這反而刺激我努力學習繪畫知識，深入這個神祕的圈子。
大家謬贊我是收藏名家，我覺得，那是因為眾人覺得「我這裡風景獨美」，
「美」不在砸錢比富，卻有最精彩的「回報」。怎麼說呢？

從事婚紗事業的比俊公司董事長許宗煒，品味收藏之樂多年後，
因一幅水墨畫《峽谷放筏圖》，
意外走入藝術收藏人生——這個一般人無法接觸的神祕圈子，
讓「收藏」從原本單純的精神慰勞，變成精彩豐富的資產回報。

這圈子，多的是狼、鯊、狐、與鯨般性格的人物，踏破門檻求你割愛、魚目混珠讓你上當、財大氣粗讓你瞠目結舌、灰姑娘般一「拍」成名………，你怎能不淡定、怎能不堅守原則死活不給？

◎我的藝術收藏──從裝飾牆壁到「成局」
李可染大師的《峽谷放筏圖》、八大山人的《个山雜畫冊》、
劉國松的「太空系列」……每件藏品背後，都有許宗煒獨到的品味——
大師的畫作這麼多，為什麼眾人同意我認定哪件是代表作？
買貴了？他說：我買東西不在意別人賺多少，我看重每件作品的未來性。

◎鑑賞與收藏訣竅──永遠有人比你有錢，收藏絕非財力競賽。
許宗煒說，你得這樣培養眼力：
‧怎麼挑油畫？要看畫家才氣；但是選水墨呢？要看畫家年紀。
‧好作品就像美女 : 個頭大、山巒起伏、波濤洶湧、皮膚好！意思是……
‧如何避免買到假畫？你得識畫如識妻，腦中要留有對真跡的記憶，
而最好的鑑別關鍵就是──題款。
‧若問收藏的最大窘境，許宗煒說，我不可能像上市公司集團老闆，用基金會斥巨資蒐羅、開博物館，口袋不夠深，對方連舉牌機會都不給你。（所以，一定要精準啊！）

◎拍賣會主導的藝術市場──用「文化」名義搭台，實質上，全是商業在演戲。
‧堅持自身審美意識的許宗煒，為求精準，曾和三億人民幣三度擦肩而過！
‧他也曾因賣出國際畫家趙無極的抽象畫，創下台灣當時拍賣第一高的上億天價。
‧在大陸土豪進駐藝術拍賣會場後，翻漲、爆紅的現象愈來愈多，
對於「買賣」，許宗煒得出一套心法：可買可不買，定不買。可賣可不賣，要快賣。

◎收藏的心得，讓他人生格局大開──做到「千年淡定，死活不給」
面對這幾年藝術市場詭譎多變，許宗煒悟出許多投資口訣：
「多讀，多聽，多看，少買。」
「收藏是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投資則是買別人感興趣的東西。」
「買得愈心痛，將來的回報愈大，可說大痛大賺、小痛小賺，不痛不癢當然沒錢賺。」

許宗煒說，多年前自己一味買畫，不期然間，讓家裡變成倉庫，轉眼像垃圾
這幾年他更重視收藏的氛圍，所以用以下這幅對聯，為自己的收藏藝術做美好安頓：

「氛圍因收藏而得其趣，收藏因氛圍而安其所。」

各界推薦：
山藝術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林明哲
晟銘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林木和
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及研究所教授　陸蓉之


推薦序一

初入藝術收藏的最佳指南
財團法人山藝術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林明哲

上星期接到大是文化寄來一冊即將出版的藝術收藏樣書，將宗煒兄先前陸續發表在《典藏投資》雜誌上，近三十年的藝術收藏心得專欄集結成冊。我有幸先睹為快，兩天就拜讀完畢。坦白說，起初宗煒兄連載此專欄時我便已關注，每次讀完都覺意猶未盡，偶因公務繁忙或出差在外而漏讀，殊為可惜。此次聽聞宗煒兄欲將篇章彙整出版，實為樂事一件，我也很樂意將此書推薦給從事藝術收藏的相關人士。
我與宗煒兄曾多次交流，對他在藝術鑑賞、投資分析與購藏經驗上的成就都深感欽佩。他對中、西藝術的涉獵廣泛，且研究深入、頗有心得，最難得的是，他面對藝術態度十分坦誠、健康。宗煒兄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從不諱言藝術商業市場的經營與投資，且精闢程度不輸業界專家。這本《我的收藏藝術：最神祕的圈子、最昂貴的學習、最精彩的回報》中，收錄了許多他收藏成功或失敗的實例，以及過程中的酸甜苦辣；更有多篇講述鑑賞與收藏的訣竅，並無任何誇大與吹捧，只見一片赤誠。
本書宗旨在闡揚藝術欣賞之道、正確的收藏理念，以及投資買賣的訣竅與注意事項，並提點了成為出色收藏家的要訣與方法。現在坊間出版的藝術收藏專書多為國外翻譯本，所談及的內容也都偏向西方市場，而近十年來，由於中國藝術市場快速崛起，帶動亞洲市場蓬勃發展，其背後的操作方式，自應也有一本適合東方民情的指南。
宗煒兄不吝分享他在藝術市場長年觀察、操作的寶貴經驗，提供了開闊的視野與方向，讓初入收藏領域的人士，亦能迅速掌握訣竅，並懂得如何與畫商、拍賣公司斡旋進退。除了買賣的技巧與心得外，宗煒兄也談及了收藏心得與人生，無論在「收藏實務」與「藝術即生活」的議題上，本書皆有獨到的見解。
期盼讀者都能享受藝術帶來的美感生活與精彩人生，更祝福本書銷路旺盛、業績長紅。

本文作者林明哲為資深收藏家，現任財團法人山藝術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曾任尼加拉瓜共和國駐高雄市名譽領事、前中美亞洲文化協會常務理事等。一九九二年成立財團法人「山藝術文教基金會」，一九九六年設立「山美術館」，並創辦《山藝術》雜誌月刊（前身為創刊於一九八九年之《炎黃藝術》月刊）。以「收藏華人藝術，推動華人藝術」為宗旨，舉辦中國知名藝術家個展超過百次，推動中國文化藝術不遺餘力。

推薦序二

跨界遊走、了悟收藏三昧的實踐家
財團法人晟銘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林木和

我與許宗煒先生熟識，緣起於藝術收藏。他的收藏經歷已有近三十年之久，藏品豐富多元，令人印象深刻。同好朋友常有機會交流切磋，當時就覺得他觀點獨到、目光犀利、邏輯清晰，是位值得請益的專家。曾在《典藏投資》雜誌上看過他〈宗煒蒐秘〉的專欄，展讀再三，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原來宗煒兄不僅是一位收藏家，更是思慮縝密的鑑賞家。
我自己也投注不少心力在藝術文物的收藏上，藉由鑑賞學習、體悟研究的循環，感受箇中樂趣與自我成長，這樣的雅事實在難以金錢概括。而宗煒兄用文字記錄了收藏的心路歷程和種種體會，如今將這些收藏脈絡、市場心法彙整集結，不啻為一本寫給有志於收藏者的「教戰手冊」。
「收藏是鑑賞之門」、「鑑賞是收藏之鑰」，以藝術收藏市場的發展現況而言，這真是最昂貴的學習。他的體驗揭示了藝術豐富人生的各種情節、情懷，讓我感受深刻，覺得終於有人說出我心中的悸動，每每拜讀都令我獲益良多。
宗煒兄的收藏豐厚可觀，只要是能觸動他心弦及感知的作品，便是佳作。他更直言，收藏藝術品是一個求知和認識美的過程，能讓人生更豐富，是生活最大的享受。因此他的收藏態度總是那樣從容、豁達，我想，這才算是真正實踐了收藏三昧。
本書是相當值得推薦的「收藏實戰錄」，宗煒兄以豐富的經驗，跨界遊走於收藏、投資、學術間，真誠而不矯情。沒有老學究的大塊文章，也沒有「之乎者也」的艱澀，只有開誠布公的坦率，以及行雲流水般的暢然，內容豐富而極具深度，對入門者而言，是本極為有用的參考書；資深的收藏家同樣能從中得到啟發。
雖然宗煒兄謙稱撰寫的過程，是《典藏投資》「逼稿成篇」而來，但能將這麼多深刻的觀點化為文字，最後彙整成冊，必然投入了很多的心力，可見其功力及毅力絕非等閒。在此敬祝宗煒兄在藝術收藏能更上一層樓，也期待他再接再厲、筆耕不輟，讓更多讀者得以一窺〈宗煒蒐秘〉堂奧之妙。

本文作者林木和，現任財團法人晟銘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晟銘電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清翫雅集副理事長、中華文物學會理事長。學的是工業工程、做的是電子科技，卻喜好文物藝術。三十餘年的收藏經歷，從明清文玩、近現代書畫及當代水墨與油畫皆涉獵，亦是許多重要藝術活動的贊助者。連續舉辦八屆的「晟銘盃應用設計大賽」，在業界已發揮了拋磚引玉的效應，是充滿理想的收藏家。

推薦序三

受想行識——許宗煒先生的藝術人生
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及研究所教授　陸蓉之

認識許宗煒先生一家的過程，是段像麻花一樣纏在一起的關係。許先生和我的傅申老爺（陸蓉之夫婿）因為近代書畫收藏而有所來往；我則是因為許夫人美滿女士也從事服裝設計，加上彼此常分享兒女教育經驗，而與她成了好友。
從小，我就在文化名人身邊長大，藝術於我，就像活著每一刻的呼吸，再平常也不過了。所以，我對許多藝術圈內的障眼法、部分傖俗惡劣的人與事，一向視而不見。因為命運，造就我有緣結識圈內最有意思的人物，如何維持純粹的友誼，才是我最在乎的事。
近年來，因為市場火熱，藝術投資成了熱門話題，諸位所謂的「投資專家」，到處教人如何靠藝術賺大錢，其實他們當中，有的連最基本的藝術史知識都極其欠缺，只從投資這塊看待藝術，是絕對行不通的。也有些所謂的「學者專家」，單純從知識層面來論證投資機會，同樣無法周延。這就像你勤練鋼琴，卻從未開過演奏會一樣，永遠成不了鋼琴家。像許宗煒先生這樣的收藏、投資兼顧的專家，這回出手撰寫這本「教戰手冊」，是收藏界的大喜事。從事藝術收藏，必須將之視為一生的愛好與投入，否則充其量也只是一名藝術的投機者罷了。真正的收藏家，必得付出巨額金錢「繳學費」，所以誰都不願意有所閃失，因此用情、用心之深可想而知。許宗煒先生將自己擁抱藝術的過程娓娓道來，並列舉實證說明，對初入藝術收藏者而言，是本實用的教材。
把藝術收藏當作嗜好很容易，只要有閒錢、並願意打開心門即可。但是，要成為一位大收藏家，不但口袋要夠深，更重要的，還得有了不得、不得了的「好命」。但是要怎麼買才能顯智慧？許宗煒先生提出「受想行識」的法則，我認為是收藏家「練功」的不二法門，以「受」為首，當然是最重要的動情起念，而以「識」為終，自然可以減少感情錯覺和金錢損失。回想我個人的收藏歷程，似乎也遵循了「受想行識」的原則，只是我口袋太淺、行動力不足，對許家的滿室馨香艷羨不已啊！

本文作者陸蓉之，現任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及研究所教授。出生於臺灣的上海文人家庭，幼年即被譽為天才兒童，十七歲時所繪《橫貫公路》長卷為台北故宮收藏。一九七一年赴比利時就讀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一九七三年赴美獲得藝術學士與碩士，主攻繪畫。一九七○年代中期起為中文藝術雜誌、報紙撰寫藝術評述文章，中文「策展人」（curator）一詞，即由她翻譯而來，是華人當代藝術圈內第一位女性策展人。主要著作有《後現代的藝術現象》、《當代美術透視》、《「破」後現代藝術》等。

自序

收藏生活為我出新意，我為收藏生活傳精神

二○一○年底，一個特別的夜晚，我和幾個朋友相聚、聊天、喝酒、賞畫，大概是喝了酒，話就多了。我在席上說了許多收藏所遇、觀畫所感的故事，其中一位年輕朋友林亞偉先生聽我講得有頭有尾，便冒然提議，邀請我在他主編的月刊《典藏投資》雜誌中寫專欄，並將專欄命名為〈宗煒蒐秘〉。

雖然喝了酒，我卻清醒得很，這種事可不能隨便答應！雖沒有「文章千古事」那麼嚴重，可我一個小生意人要當專欄作家，實在是有點心虛，心情更像大閨女要出嫁般忐忑不安。亞偉見我猶豫，便鼓勵我說：「沒問題的，一個月寫一篇，約一千七百字左右即可！」並允諾會派有經驗的記者協助我，盛情難卻之下，我便答應了。

這真是無事生非，此後我過著像每月被催繳貸款、會錢似的緊張日子。有了這份每月固定交稿的任務，才知道日子過得有多快，不禁大嘆：「完成一件事情真不是做出來，而是被逼出來的！」

歲月匆匆，四年又一個月過去了。我不會用電腦，更別說打字，文章只能用手寫，而我的手有時會控制不住地抖，就這樣抖著抖著，竟也寫下了四十九篇（按：本書僅節錄其中三十六篇），大致內容包括：

1.有關收藏經歷，其中的情節與情懷，對畫作的品賞與心得。
2.我熟悉的畫家，介紹與推薦。
3.有關市場現象、業界生態，以及進出拍場的技巧。
4.由收藏過程體悟的人生道理。

在這段有如重讀大學的四年中，受《典藏投資》雜誌的記者，年輕的郭怡孜以及顏鈺倫兩位小姐協助甚多。在文章的敘事邏輯、下標用語上，有著我的老派，與她們新派的交匯，如今將各篇章集結成冊，匯整成書。

我的收藏生涯至今已近三十年，在漸進、漫長、坎坷的歷程，投注了心血，也獲得無盡的喜悅，但這些歷經之事與收藏之情，很容易隨著時間的流淌、年華的逝去，在浪來潮去之間消失於時光的大海中。我於是奢想著，要在得與失之間，捕捉稍縱即逝的記憶。以書寫、記錄來對抗遺忘，藉反芻而能生新意，則人生也不枉有這一回。以收藏的情節與情懷而言，就像繪畫中的細膩寫實與氛圍寫意一般，如今用一段一段的篇章，描繪收藏過程的兩樣情景和萬般況味。

詩人瘂弦曾說：「不管你寫什麼，點的或面的、局部的或全體的、個人的或民族的，只要寫得好，都有社會意義。」如今我寫了，雖不知道是否「寫得好」，也不清楚是否具有「社會意義」，但我認為，書寫的內容，應不學術、也不生意，只有個人經驗觀點的真誠述說，儘管稱不上「微言大義」，應也不致淪為「野道」。期望傳達的內容，能為收藏領域裡的諸位同好，提供多一些參考，此夙願若能成真，對我來說，將是藝術收藏所帶來的另一個意外的人生收穫。

「收藏生活為我出新意，我為收藏生活傳精神。」最後更感謝劉素玉小姐及大是文化，幫我遂了這個心願。

推薦序一 初入藝術收藏的最佳指南　林明哲
推薦序二 跨界遊走、了悟收藏三眛的實踐家　林木和
推薦序三 受想行識——許宗煒先生的藝術人生　陸蓉之

自序 收藏生活為我出新意，我為收藏生活傳精神

第一章 我的藝術收藏──從裝飾牆壁到「成局」
01 怎麼開始的：我的第一件藝術收藏
02 情繫西洋藝術
03 八大山人的兔子
04 石濤《畫語錄》給我的鑑賞啟發
05 簡談吳昌碩
06 我看黃賓虹
07 我的重要收藏：李可染大師
08 學看中國水墨之感想
09 華人藝術的兩位大師：趙無極與朱德群
10 由一幅畫看朱德群的磅礡與詭譎
11 永遠的變革者：劉國松

第二章 鑑賞與收藏訣竅──眼力與財力
01 既能收藏、也能鑑賞
02 購藏畫作前的思考關鍵
03 收藏的情節與情懷
04 收藏窘境──口袋不夠深，連舉牌機會都不給你
05 莫問人，收藏終需反求諸己
06 收藏與轉讓，如何權衡？
07 打開偵探之眼──避免上偽畫的當
08 鑑別書畫的關鍵──題款
09 何謂「藏家」？
10 收藏當代藝術之省思

第三章 拍賣會主導的藝術市場──投資與投機的山水合璧
01 創下台灣拍賣史上第一高價──不期而遇、未期而得
02 與三億人民幣擦肩而過
03 進出拍場的訣竅
04 投資與投機的山水合璧
05 藝術市場觸頂反轉的時刻到了嗎？
06 藝術市場的「明天過後」會是什麼樣子？
07 文化搭台，商業演戲：看香港拍賣市場
08 我看現當代油畫與市場現象

第四章 收藏心得與人生──千年淡定，死活不給
01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建立自己的脈絡
02 藝術欣賞而感悟
03 收藏何以豐富人生
04 藝術圈的形形色色
05 從藝術收藏而營造居家
06 藝術收藏的入門與堂奧──台北藝博會觀感
07 收藏之道：相信藝術、洞悉市場

附錄：「我的收藏故事」演講稿

內文試閱：
怎麼開始的：我的第一件藝術收藏

我收藏藝術的起始，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點，反而比較像是一段過程。猶記一九八八年九月到一九八九年初這段時間，我到了國外，透過朋友的介紹認識了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作品，當時沃荷的瑪麗蓮．夢露（Marilyn Monroe）畫像約莫八萬美元，而毛澤東則是四萬美元，目前的價格，少說也要三十倍以上。

當時我對藝術並不了解，只是為了裝飾家裡的空間，而買了一些複製畫，而這些東西到現在都已不知去向了。一九八九年我到了中國，非常喜歡逛當地的文物商店，也陸續買了好些字畫。說起最初買畫的目的，純粹是想帶回來妝點空間，可說是漫無目標的購買，當然乏善可陳，也就不了了之。

九○年代，我開始收藏台灣前輩畫家的作品，例如陳澄波、張萬傳、葉火城、楊三郎等，一路下來到中堅輩的陳景容、陳銀輝等人的作品，我都有收藏。那時正是台灣本土油畫市場最興盛的時期，我開始對台灣西畫史上的第一代畫家們產生興趣，加上那時也接觸了幾位現代畫家，遂有了深厚感情。其實，當時買畫還處於﹁亂槍打鳥﹂的階段，看了喜歡就買，並沒有深究藝術家的種種，也不知道除了好看之外，是否有客觀的鑑賞方式。那時買了這麼多畫，真的是塞滿了整屋子，亂掛一通，這樣的收藏，說實在，都不足為訓。

在挫折中累積經驗

同時，我也持續收藏水墨，當時定下的收藏目標是中國前十大畫家，卻買到很多假畫。有很多人一發現買到假的，就從此不再涉足藝術收藏，這其實也不難理解。一般會去買畫的人，總是有點財富，這往往意味著他是位事業成功、有點地位的人，做決策時都是很神準的，買錯畫對他們而言是很大的打擊。就像啞巴的媽媽壓死兒子一樣，叫都叫不出來，情何以堪？我在這部分倒是愈挫愈勇，受騙上當了，反而激勵我更深入去學習，一方面頻頻回首，一方面也勇往直前。

一九九三年，台灣知名書畫收藏家王澄清先生對我說：「你怎麼不去翰墨軒看看？因而促使我到台北麗水街，拜訪由香港著名出版人、收藏家許禮平先生主持的翰墨軒，這才開始慢慢建立起字畫的學問。初訪翰墨軒時，店裡正展出李可染和黃賓虹兩位畫家的作品，已逾八個月，還有幾張畫沒有賣出去。原因並不是畫作不好，是當時大家都認為開價太貴，而李可染一件水墨《峽谷放筏圖》，就在當時還未賣出的作品之列。這件超過三平尺大（按：一平尺約30×30cm）的作品，許禮平開價港幣九十萬，我以港幣八十五萬購藏。而一聽說我買了，馬上有好幾位藏家後悔沒有早點出手。

《峽谷放筏圖》在翰墨軒展出，等了我八個月都沒有別人捷足先登，這是我與這幅畫的緣分。而許多像這樣沒有刻意營造的機緣，都是激勵我持續鑽研、豐富收藏的動力。特別的是，李可染的字畫似乎一直來找我，最多的時候我擁有三十四件；曾轉手出去的約為十五件。當初在翰墨軒買下的《峽谷放筏圖》現在還掛在家裡，看過這麼多李可染的畫作，到現在我依然覺得《峽谷放筏圖》是他一九七○年代最好的作品之一，二十年的長相伴隨，還是歷久彌新，可說是一件對我個人非常有指標意義的收藏。

這些不經意的遇合，為我帶來一些想法，慢慢地就變成一些通則，累積了一些經驗和資料。我專注於追求「真、精、新」，深入研究每位畫家的創作，熟悉他們各個時期的轉折，因而收入了不少逸品。常常，買到好作品時，旁人的嘆息、扼腕，對我而言是種鼓勵。而買畫的當時，純粹是為了喜歡、為了自己欣賞研究，幾乎是只進不出，只做為給自己精神性的慰勞，從來沒有想到時至今日，藝術品竟然變成賺錢的資產。

不見兔子不撒鷹

在收藏的路上有太多的變數，想要的作品，就一定有機會遇到嗎？賣的人是不是有誠信？開出的價錢該如何評估？這些，我都親力親為地接洽（有些大老闆都是由助理去打點，自己只做最後的拍板）、處理。這些經驗的累積，讓我更準確地掌握市場行情，因為了解買賣間雙方詭異的情商，我判斷拍賣會成交價的精準程度，並不亞於拍賣行的經營者。

累積二十多年來的經驗，我現在的收藏態度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鎖定目標、積極爭取、不怯於價格。藝術品不像一般的商品，想買、有錢就買得到，精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還沒有買到時，那真的是朝思暮想；而買到了好作品欣喜的心情，旁人難以體會；在交付金錢時，絲毫不會覺得不捨，因為這些金錢換來的是一份滿足。有藝術品陪伴的日子，幸福感和滿足感是無法計價的，這些也不足為外人道。

收藏藝術品時，我的心情是很浪漫的，因為喜歡，整個心都被它擄走。擁有作品的時候要珍視，好好體會、認識，還要能與人分享。而藝術品總是人傳我、我傳人的遞嬗著，這是一個必要的認知。出讓的時候則需理性，一件作品該帶來多少利潤，不要客氣，也不要貪心。如果私下轉讓給很喜歡這件作品的人，在價格上讓出一些空間，這中間的情誼，就不是可以單純從金錢衡量了。
與三億人民幣擦肩而過

記得在二○一二年，春拍正如火如荼進行之際，北京保利中國近現代書畫專場裡的明星拍品，李可染的《萬山紅遍》，特別觸動我的心。這件作品在目錄上標示為「估價待詢」，據悉，表定的起拍價為人民幣二億八千萬，而賣方開出的底價，更高達人民幣三億。

《萬山紅遍》賣方是湖南廣電旗下的中藝達晨藝術基金，此次上拍，開出的價碼很具野心，是中國書畫拍品至今最高的預估價，但中國市場資金豐沛又難以預料，或許真能將李可染的畫價再推上新一高峰也未可知。其實在近二十年前，我曾經有機會擁有《萬山紅遍》，思及人與畫之間的遇合，心中感觸良多。

香港賣家反悔，送來《萬山紅遍》欲換

當時是一九九三年，位於台北麗水街的翰墨軒正展出李可染水墨作品，我得知消息並前往觀展時，展覽已經開幕八個月，作品幾已售盡。但其中一件《峽谷放筏圖》，筆墨靈動，意境深遠，於是我以港幣八十五萬元，向翰墨軒買下這幅畫作，不料一個多月後，傳出當初委託翰墨軒賣出這件作品的藏家反悔，想要拿回這件作品。原來委託人是一位香港的鄧醫師，他的夫人非常喜歡《峽谷放筏圖》，為了鄧醫師賣掉這件畫作極為不悅，鄧醫師遂要求翰墨軒向我要回這張畫。但我實在喜愛這幅畫作，便婉拒了這項要求。

不久，翰墨軒又來找我，希望以李可染另一件畫作，即此次在北京保利上拍的《萬山紅遍》換回《峽谷放筏圖》。《萬山紅遍》當時是研究書畫的著名學者萬青力教授所藏，這件作品繪於一九六四年，李可染在這一年獲得朱砂半斤，創作了四幅畫作，《萬山紅遍》即為其一，且尺幅最大，可見其特殊性。按理，我向翰墨軒買下《峽谷放筏圖》，已經是銀貨兩訖，也不必如此糾纏，翰墨軒想必是被鄧醫師逼得急了，才設法找了《萬山紅遍》一作，希望我同意換畫。《萬山紅遍》尺幅比《峽谷放筏圖》大上許多，開價港幣一百六十萬，若我同意換畫，還得補上差額給翰墨軒。

以朱砂畫成的《萬山紅遍》如此稀缺，紅色又極為討喜，答應這項交易又能成全鄧醫師拿回《峽谷放筏圖》的心願，我的確是猶豫了。然而《萬山紅遍》是李可染文革前的作品，當時李氏畫風尚未完全成熟，整體較為刻板。相較之下，繪於一九七三年的《峽谷放筏圖》，第一眼雖不如以朱砂繪成的《萬山紅遍》搶眼，卻較為靈動，無論是山水氣韻的虛實深遠，或是溪中放筏的動態捕捉，都較《萬山紅遍》精彩許多，我心中實在是更為喜愛《峽谷放筏圖》。為此，我特別請教鴻展藝術中心吳鴻章先生的意見，他也同意《峽谷放筏圖》較為精彩，更堅定了我的看法，於是，我決定留下《峽谷放筏圖》。這是我第一次與《萬山紅遍》擦肩而過。

一九九九年，一位畫商帶著《萬山紅遍》意欲出售予我，開價美金二十五萬元（合港幣一百九十三萬）。這次，《峽谷放筏圖》已經高掛家中，我不必在兩張畫之間做抉擇，心中有意購入《萬山紅遍》，遂開始談價。不料數日之後，當我再次問及《萬山紅遍》時，這位畫商告訴我此畫已經售予某台灣藏家了。於是，我又再次與《萬山紅遍》失之交臂。

《萬山紅遍》由該藏家收藏了好幾年，最後卻被一個販子買走（價格不好說），此人旋將畫作轉送二○○七年春拍，香港佳士得上拍此畫，以港幣三千五百○四萬拍出，刷新了李可染作品拍賣的最高價紀錄，當時得標的買家，正是湖南廣電旗下的中藝達晨藝術基金。到了二○一二年春天，湖南廣電又以人民幣三億的底價釋出此作，較之二○○七年的成交價翻了十幾倍，與一九九九年的港幣一百九十三萬更是無法相比。倘若我在一九九三年買下了《萬山紅遍》，如今在金錢上獲得的收益將非常驚人，三億人民幣，誰不心動呢？

堅持審美意識，謹守自己格調

現在回頭來看，我在一九九三年捨《萬山紅遍》而選《峽谷放筏圖》，到底算是人生的錯失，還是審美的堅持呢？無論從稀缺性、大尺幅、到討喜的紅色調來看，都是《萬山紅遍》賣相較佳。但藝術品的價格與品質往往沒有絕對的對應關係，市場價格大約只有七成是由品質決定，其他三成則取決於其他因素。其實，若是沒有自己的審美意識，在收藏的路上將會人云亦云、無所適從，想要抓住每個看似會漲價的作品，更是不可能。追隨潮流所購入的藏品或許會帶來金錢獲利，但相反的例子比比皆是，若是本身不喜歡自己的收藏，視付出的金錢為損失，那麼反而會帶來種種負面壓力。

第一次見到《萬山紅遍》時，並無法預料到今日其價格飆漲，只能就自己的審美原則，在兩件作品之間選擇。看到《萬山紅遍》現在的估價，不是不扼腕，也才有這麼多的感慨。然而思來想去，《峽谷放筏圖》的確較《萬山紅遍》精彩許多，深得我心，當時若買下了《萬山紅遍》，就失去《峽谷放筏圖》這二十年來帶給我的喜悅。這麼說來，我得到的，似乎又比失去的還要多。在收藏藝術品的路上，謹守自己的格調，的確重要。

進出拍場的訣竅

藝術品買賣和其他買賣一樣，要會買、也要會賣，而且，同樣是會買不如會賣。「會買」，並不是指買到最便宜的東西，而是指以同樣的價格買到最有價值的品項，因為真正的精品，價格高卻並不嫌貴。而「會賣」，意指賣到超過期望值的價格，達到當時的最大滿足點。

但以上所謂「會買」、「會賣」是要等結果實現了才能論斷，事前只能期待，而要讓期待更容易落實，就必須有「等待」和「盤算」，等待是等對的「時機」，而盤算的周到及準確與否，決定接近所謂「會買」、「會賣」的距離。如果我們只鎖定拍場做為買賣的場域，在此個人針對台灣、香港及中國拍賣公司的不同特質、需注意之處，以進出買賣的訣竅，試解買與賣的盤算方式如下。

怎麼買，有價值

先從「買」的部分談起。進拍場買作品前，應先取得各拍場的拍賣目錄，詳細閱讀，標出感興趣的物件。並且諮詢有關物件品質、等級及價格的參考意見。除了推出拍品的拍賣行，其他拍賣行的專家、藏家朋友、畫廊業者、藝術顧問都是很好的諮詢對象。依據這些資料，接下來，刪去不要或是次要的品項，針對心中最想要而且符合預算的物件，到預展會場和作品面對面。

值得注意的是，每個拍場各有其強項，公司信譽、主事者的專業和人緣等因素，都會影響徵件的品質。而從服務品質，拍品來龍去脈的文字說明，都可以看出拍賣公司的素養。當一切條件具備，買家會對標的物件產生一種篤定的感覺，了解它的未來潛力，因而對其價格有一把尺，在拍場競價時，就會有所定見。

依據要買的物件找好的場子也很重要，例如香港蘇富比的水墨就有很好的品質，徵件精準，少有真偽疑慮，且品質穩定。香港佳士得的亞洲現當代藝術，則引領著此一區塊，且估價合理有吸引力。在中國的拍場中，保利和嘉德的拍品品目跨度既大，物件又多，經常連續幾天日以繼夜的拍，在兵困馬乏之際，有機會撿到便宜。另外，匡時的書法作品較精實，誠軒、西泠、天衡等畫廊收件嚴謹，估價合理，在此謹提供個人的感覺做參考。

如果拍場遠在紐約、倫敦，不克親自前往目睹實物，建議針對有興趣競標的物件，請拍賣公司出具狀況報告。由於這是白紙黑字有憑據的報告，拍賣公司不至於作假，而會提供忠實的回答。最後很重要的一點是，搞清楚台灣、香港、中國大陸每一個拍場的佣金比例，及其他費用如運費、保費、圖錄費、所得稅等，這些都是購買作品成本的一部分。

怎麼賣，顯智慧

接下來談談「賣」。首先，同樣的拍品在不同地域，會有不同的成績，因此清楚各地區的強項是很重要的。台灣、香港、中國大陸各有不同的賣點，在台灣，水墨群聚的力量不成氣候，市場不足以炒熱水墨拍場，因此水墨並沒有賣點。相對而言台灣最為蓬勃的是油畫市場，明星藝術家有陳澄波、廖繼春、趙無極、朱德群、常玉等。香港則是油畫和水墨都有市場，油畫部分除了台灣拍場的明星藝術家，當然還包括蔡國強、林風眠、吳冠中、王懷慶、吳大羽，以及中國當代藝術家；水墨則以近現代所謂「十大」為主軸。

中國油畫拍場則以寫實和紅色題材賣得最好，例如劉海粟、徐悲鴻、吳冠中、關良、顏文樑、龐薰等前輩畫家。然而中國大陸的藏家，大多追尋那些為中國藝評家呂澎所吹捧、並寫入其著作《二十世紀中國藝術史》之藝術家的作品，對於前輩畫家反而不太關心，收藏眼光並不比海外收藏家強。至於中國的水墨市場，除了近現代「十大」家紅火之外，老字畫亦很受垂愛，拍賣價格屢創佳績。

總體而言，無論油畫、水墨，甚至瓷雜、工藝品，最大的市場還是在中國大陸，只要是他們的﹁菜﹂，加上有眾多著錄加持，便是不可懷疑的物件，那些已經有基金鎖定的作家之作品，更要交給已經有品牌、有信譽的拍賣公司處理，好的拍品委託好品牌的公司上拍，才比較有保障。原則上，大東西送大拍場，小東西送小拍場，就是這個道理。

在香港和在中國，現在都認為近現代水墨最「給力」，君不見，徐悲鴻、張大千、李可染都有上億人民幣的價格。而水墨拍場也有區分，在中國境內，一線作家也有南北場域之分，「北派南賣」一般沒有問題，但「南派北賣」很有可能成績會差一點。如果是二、三線畫家，還是南歸南、北歸北，比較妥當。

與拍賣公司合作時，拍品估價，以及其他費用如佣金、圖錄費、保險費、運輸費及所得稅等都要討價還價，如果委託方實力堅強，藏品精彩，就有空間與拍賣公司協商部分費用的優惠，也可以要求拍賣公司提供適合的場次、預展空間、圖錄介紹等，提高拍品吸睛力。同場拍賣如有多件同一藝術家的同類型題材作品上拍，是非常不利的，應絕對避免。另外，也要考慮拍出作品之後，款項拖欠的問題。如果有此疑慮，且手上的作品夠強，價錢夠大，不妨向拍賣公司提出預付保證金的要求，以保障自身權益。

拍賣場上，在商言商

以上分享的是個別經驗，不是一體適用。要記得，拍賣公司的從業人員畢竟是生意人，他們是現實的，真正進行交易時，交情不太管用，最重要的還是做為一位藏家的實力。當藏家實力堅強，就有更多的談判空間；反之，拍賣公司的主導權就強，這是相對的。如果本身懶得直接面對拍賣公司，也可以找信得過的代理人，他們更懂得拿捏和拍場進行委買或委賣，來維護藏家利益。

自古，藝術往財富聚集的地方流動，精品佳作也往好的拍場跑，如今中國富裕了，拍賣市場正當火熱。徵件能力影響拍品，而拍品又影響拍賣成績，拍賣成績又會影響拍賣公司的招牌，招牌的含金量又影響藏家委託作品的意願。了解各個拍賣會的性質，是在拍場上買賣藝術品的必要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