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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爭高自成峰:曾國藩勵志文選(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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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爭高自成峰:曾國藩勵志文選(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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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山不爭高自成峰:曾國藩勵志家書選》收錄了自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至同治十年(1871年)之間,曾國藩寫給父母、叔父母、兄弟、子女等人的部分家書,這些家書內容涉及對家中私事的交代、對官場仕途的感悟、對時局戰局的評論、對子女為學的教導,以及對養生智慧的總結等,展現了這一晚清重臣的風範和其一生的主要思想。

作者簡介

曾國藩,生于1811年,卒于1872年,湖南省長沙府湘鄉(今湖南省雙峰縣)人。清代軍事家、理學家、政治家、書法家、文學家。曾任兩江總督、直隸總督、武英殿大學士,是湘軍的創立者和統帥。作為晚清名臣,繼承桐城派方苞、姚鼐而自立風格,創立晚清古文的湘鄉派。

名人/編輯推薦

在曾國藩的著作里,尤以其家書而聞名,這是一部蘊含為人處世與持家教子的人生智慧書,內容豐富,形式自由,真知良言在平淡的家常事中得以體現。他給弟弟的信里曾這樣寫:“余自十月初一立志自新以來,雖懶惰如故,而每日楷書寫日記,每日讀史十頁,每日記《茶余偶談》一則,此三事未嘗一日間斷。”人但有恒,事無不成,日日不斷地寫日記、讀書、做筆記,一輩子都在進步,難怪后人會有“做官當學曾國藩”的說法。
經典文化是歷史文化傳統中的脊梁,閱讀經典是傳承文化的需要,也是提升自我的需要。曾國藩持之以恒,讀書做筆記的做法,是對傳統經典的傳承,而他寫就的家書也是這樣的經典,希望讀者能從中有所獲益。

目次

修身卷致諸弟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001
致諸弟吾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事靠得住004
致諸弟人茍能自立志,則圣賢豪杰何事不可為005
致諸弟事事勤思善問007
致諸弟凡人一身,只有“遷善改過”四字可靠008
致諸弟務本而不習于淫佚010
致諸弟宜令勤慎,無作欠伸懶漫樣子011
致諸弟總宜以勤敬二字為法013
致諸弟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014
致九弟人而無恒,終身一無所成015
致九弟將篤實復還,萬不可走入機巧一路017
致九弟古來言兇德致敗者約有二端019
致諸弟力戒傲惰020
致四弟天地間唯謙謹是載福之道021
致四弟戒驕字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戒惰字以不晏起為第一義022
修身卷致諸弟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001
致諸弟吾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事靠得住004
致諸弟人茍能自立志,則圣賢豪杰何事不可為005
致諸弟事事勤思善問007
致諸弟凡人一身,只有“遷善改過”四字可靠008
致諸弟務本而不習于淫佚010
致諸弟宜令勤慎,無作欠伸懶漫樣子011
致諸弟總宜以勤敬二字為法013
致諸弟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014
致九弟人而無恒,終身一無所成015
致九弟將篤實復還,萬不可走入機巧一路017
致九弟古來言兇德致敗者約有二端019
致諸弟力戒傲惰020
致四弟天地間唯謙謹是載福之道021
致四弟戒驕字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戒惰字以不晏起為第一義022
致諸弟余之八本、三致祥022
致諸弟無人不由自立自強做出023
致九弟倔強二字不可少024
致九弟領得恬淡沖融之趣025
致九弟富貴功名皆人世浮榮,唯胸次浩大是真正受用026
027致九弟虛心實力勤苦謹慎八字,盡其在我者而已
027致九弟男兒自立,必須有倔強之氣
028致諸弟不可拋荒片刻
029致九弟在自修處求強
030致九弟好漢打脫牙和血吞
031致九弟默存一悔字,無事不可挽回也
032致九弟亦只有逆來順受之法
033諭紀澤不可貪愛奢華,不可慣習懶惰
034諭紀澤早起也,有恒也,重也
035諭紀澤、紀鴻舉止要重,發言要讱
035諭紀澤人生唯有常是第一美德
036諭紀澤清則易柔,唯志趣高堅,則可變柔為剛
037諭紀澤、紀鴻將赴天津示二子傳世勵志經典
山不爭高自成峰——
齊家卷040稟父母凡兄弟有不是處,必須明言
042稟父母游子在外,最重唯平安二字
043稟父母夫家和則福自生
044致諸弟所寄銀兩,以四百為饋贈族戚之用
052致諸弟吾所望諸弟者,不在科名之有無
055致諸弟恐其家女子有宦家驕奢習氣,亂我家規
057致諸弟諸弟亦宜常存敬畏
059致諸弟我有三事奉勸四弟
060致諸弟凡大員之家,無半字涉公庭,乃為得體
062致諸弟但愿其為耕讀孝友之家,不愿其為仕宦之家
064致諸弟莫使子侄學得怠惰樣子
致諸弟切不宜干涉軍政066
致諸弟新婦始至吾家,教以勤儉067
諭紀澤京師子弟之壞,未有不由于驕奢二字者069
致諸弟貴兄弟和睦,貴體孝道,要實行勤儉二字070
致諸弟起屋起祠堂071
致四弟書蔬魚豬,早掃考寶073
致四弟情意宜厚,用度宜儉074
致諸弟弟等當隨時遵規,無使我陷于不義075
諭紀澤家中斷不可積錢,斷不可買田075
致諸弟以勤苦為體,謙遜為用076
致四弟怕子侄習于驕、奢、逸三字077
致四弟戒傲戒惰,保家之道也078
致四弟謹記祖父之八個字、三不信079
諭紀澤居家之道,唯崇儉可以長久080
諭紀鴻嫁女不可貪戀母家富貴081
致四弟愛惜物力,不失寒士之家風082
致四弟有福不可享盡,有勢不可使盡082
致四弟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恃一時之官爵,而恃長遠之家規083
諭紀澤、紀鴻婦女須講求紡績酒食二事084
致四弟以錢少產薄為妙085
致四弟家中要得興旺,全靠出賢子弟086
致夫人從勤儉耕讀上做出好規模087治學卷稟父親總以發憤讀書為主089
稟父母些小得失不足患,特患業之不精耳092
093致諸弟為學譬如熬肉,先須用猛火煮,然后用漫火溫
097致諸弟讀經有一耐字訣
102致六弟多則必不能專
104致諸弟絕大學問即在家庭日用之間
106稟父母看書與考試全不相礙
107致諸弟吾人為學最要虛心
108致諸弟學問之道無窮,而總以有恒為主
110致諸弟須看一家之專集,不可讀選本以汩沒性靈
112致諸弟聘研生至吾鄉教讀
114致諸弟讀書不求強記
115致四弟須以勤敏行之
116致九弟用功不求太猛,但求有恒
117致諸弟吾不望代代得富貴,但愿代代有秀才
118致諸弟為學四事勖兒輩
119諭紀澤看、讀、寫、作四者每日不可缺一
120諭紀澤虛心涵泳,切己體察
121諭紀澤寫字、作文宜摹仿古人間架
123諭紀澤買書不可不多,而看書不可不知所擇
124諭紀澤爾作時文,宜先講詞藻
125諭紀澤讀書一怕無恒,二怕未看得明白
126諭紀澤下筆造句,總以“珠圓玉潤”四字為主
127諭紀澤文之古雅雄奇
128諭紀澤圖書目錄分類
130諭紀澤唯讀書可變化氣質
131諭紀澤小學凡三大宗
132諭紀澤、紀鴻有氣則有勢,有識則有度,有情則有韻,有趣則有味
諭紀澤、紀鴻在氣勢上痛下工夫133
諭紀澤君子貴于自知,不必隨眾口附和也134處世卷稟叔父母在外者有緊有松,有發有收136
致諸弟不貪財,不失信,不自是138
致諸弟若非道義可得者,則不可輕易受此139
致諸弟牢騷太甚者,其后必多抑塞141
致諸弟愿諸弟學為和平,學為糊涂143
致諸弟唯謹慎謙虛,時時省惕而已145
致諸弟儉于自奉,不可倚勢驕人146
致諸弟于忍氣二字加倍用功148
致九弟一味渾厚,絕不發露149
致九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150
致九弟時時以平和二字相勖151
致九弟不外敬恕二字152
諭紀澤君子之道,莫大乎與人為善154
致諸弟和氣致祥,乖氣致戾156
致諸弟將勞、謙、廉三字時時自惕158
致諸弟常存冰淵惴惴之心160
致九弟有德者畏疑謗之無因,而抑然自修,則謗亦日熄161
致諸弟凡危急之時,只有在己者靠得住162
致九弟“花未全開月未圓”乃惜福保泰之道162
致九弟過謙則近于偽,過讓則近于矯164
致九弟擔當大事,全在明強二字165
致九弟強字須從明字做出165
166致九弟愿弟常存畏天之念
168致九弟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
169致九弟凡郁怒最易傷人
170致九弟但求盡吾心之所能及,而不必遽希千古萬難攀躋之人
171致諸弟悠悠疑忌之來,只堪付之一笑
172致九弟向平實處用功
172致九弟吾生平長進全在受挫辱之時
173致四弟不貪財、不取巧、不沽名、不驕盈交友卷174致諸弟求友匡己,大益也
178致諸弟求友不專,則博愛而不親
179致諸弟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斷不肯我占人的便益
180諭紀澤不索窮友之債
183致諸弟幫人則委屈從人,尚未必果能相合
184致諸弟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
185致九弟不輕進人,不妄親人
186致九弟自古君子好與小人為緣,其終無不受其累者
186致九弟與人交際,當求其誠信之素孚
187致諸弟余生平于朋友中,負人甚少,唯負次青實甚
188致九弟以方寸為嚴師,左右近習之人,畏清議
189致九弟獨享大名為折福之道,與人分名即受福之道
190致九弟與他人交際,須省己之不是
191致諸弟若不得良友而親損友,則居省之利少矣為政卷稟父母考與不考,皆無關緊要
193稟父母不敢求分外之榮194
致諸弟決不肯以做官發財,決不肯留銀錢與后人195
致諸弟稍有贏余,必皆留為義田之用198
致諸弟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199
致諸弟幫錢墊官之虧空,則我家萬不可出力202
致諸弟我現在軍中聲名極好204
致諸弟中心常多郁屈不平之端205
致諸弟小心謹慎,冀盡人事以聽天命206
致九弟規模遠大與綜理密微,二者缺一不可208
致九弟居官以耐煩為第一要義,帶勇亦然209
致九弟腳踏實地,但求精而不求闊210
致九弟以愛民為第一義211
致五弟行事則不激不隨,處位則可高可卑212
致諸弟力除官氣,嚴裁浮費213
致諸弟唯以一勤字報吾君,以愛民二字報吾親214
致九弟全憑忠義二字214
致九弟凡說話不中事理、不擔斤兩者,其下必不服216
致九弟于本縣父母官,不必力贊其賢,不可力詆其非217
致九弟不恃無意外之罰,而恃無可罰之實218
致九弟權位所在,一言之是非,即他人之榮辱予奪系焉219
致九弟刻刻存一有天下而不與之意220
致九弟小心安命,埋頭任事220
致諸弟與地方官水乳交融221
致九弟物議沸騰者,被人參劾者,每在于用人之不當222養生卷224稟父母熟地、當歸蒸母雞
225致諸弟起早尤千金妙方、長壽金丹
226致諸弟以戒酒為第一義
227致四弟以黃芪黨參熬汁和藥,可治陽虛
228致四弟保養之法亦唯在慎飲食、節嗜欲,斷不在多服藥也
229致諸弟治身以不藥二字為藥
230致九弟以能睡覺安穩為主
231致九弟必須將萬事看空,毋惱毋怒
232致九弟養生以少惱怒為本
233致諸弟脾以谷氣為本
234致九弟不輕服藥
234致四弟以參茸燕菜作家常酒飯,亦終無所補救
235諭紀澤每日飯后走數千步
236諭紀澤“盡其在我,聽其在天”,亦養生之道
237諭紀澤、紀鴻蒔養花竹,飽看山水

書摘/試閱

修身卷

致諸弟·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

十月二十一日接九弟在長沙所發信,內途中日記六頁,外藥子一包。二十二接九月初二日家信,欣悉以慰。

自九弟出京后,余無日不憂慮,誠恐道路變故多端,難以臆揣。及讀來書,果不出吾所料,千辛萬苦始得到家,幸哉幸哉!鄭伴之不足恃,余早已知之矣。郁滋堂如此之好,余實不勝感激。在長沙時,曾未道及彭山屺,何也?又為祖母買皮襖,極好極好!可以補吾之過矣。

觀四弟來信甚詳,其發奮自勵之志溢于行間,然必欲找館出外,此何意也?不過謂家塾離家太近,容易耽擱,不如出外較清凈耳。然出外從師,則無甚耽擱;若出外教書,其耽擱更甚于家塾矣。且茍能發奮自立,則家塾可讀書,即曠野之地,熱鬧之場,亦可讀書,負薪牧豕,皆可讀書;茍不能發奮自立,則家塾不宜讀書,即清凈之鄉,神仙之境,皆不能讀書,何必擇地?何必擇時?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

六弟自怨數奇,余亦深以為然。然屈于小試輒發牢騷,吾竊笑其志之小,而所憂之不大也。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與之量,有內圣外王之業,而后不忝于父母之所生,不愧為天地之完人。故其為憂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為憂也,以德不修、學不講為憂也。是故頑民梗化則憂之,蠻夷猾夏則憂之,小人在位、賢才否閉則憂之,匹夫匹婦不被己澤則憂之,所謂悲天命而憫人窮,此君子之所憂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饑飽,世俗之榮辱得失、貴賤毀譽,君子固不暇憂及此也。六弟屈于小試,自稱數奇,余竊笑其所憂之不大也。

蓋人不讀書則已,亦既自名曰“讀書人”,則必從事于《大學》。《大學》之綱領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內事也。若讀書不能體貼到身上去,謂此三項與我身了不相涉,則讀書何用?雖使能文能詩,博雅自詡,亦只算得識字之牧豬奴耳!豈得謂之明理有用之人也乎?朝廷以制藝取士,亦謂其能代圣賢立言,必能明圣賢之理,行圣賢之行,可以居官蒞民、整躬率物也。若以明德、新民為分外事,則雖能文能詩,而于修己治人之道實茫然不講,朝廷用此等人作官,與用牧豬奴作官何以異哉?然則既自名為“讀書人”,則《大學》之綱領皆己身切要之事,明矣。其條目有八,自我觀之,其致功之處,則僅二者而已:曰格物,曰誠意。

格物,致知之事也;誠意,力行之事也。物者何?即所謂本末之物也。身、心、意、知、家、國、天下,皆物也;天地萬物,皆物也;日用常行之事,皆物也。格者,即物而窮其理也。如事親定省,物也;究其所以當定省之理,即格物也。事兄隨行,物也;究其所以當隨行之理,即格物也。吾心,物也;究其存心之理,又博究其省察涵養以存心之理,即格物也。吾身,物也;究其敬身之理,又博究其立齊坐尸以敬身之理,即格物也。每日所看之書,句句皆物也;切己體察,窮究其理,即格物也。此致知之事也。所謂誠意者,即其所知而力行之,是不欺也。知一句便行一句,此力行之事也。此二者并進,下學在此,上達亦在此。

吾友吳竹如,格物工夫頗深,一事一物皆求其理。倭艮峰先生則誠意工夫極嚴,每日有日課冊,一日之中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皆筆之于書。書皆楷字,三月則訂一本。自乙未年起,今三十本矣。蓋其慎獨之嚴,雖妄念偶動,必即時克治,而著之于書,故所讀之書,句句皆切身之要藥,茲將艮峰先生日課鈔三頁付歸與諸弟看。余自十月初一日起,亦照艮峰樣,每日一念一事,皆寫之于冊,以便觸目克治,亦寫楷書。馮樹堂與余同日記起,亦有日課冊。樹堂極為虛心,愛我如兄,敬我如師,將來必有所成。

余向來有無恒之弊,自此次寫日課本子起,可保終身有恒矣。蓋明師益友,重重夾持,能進不能退也。本欲鈔余日課冊付諸弟閱,因今日鏡海先生來,要將本子帶回去,故不及鈔。十一月有折差,準鈔幾頁付回也。

余之益友,如倭艮峰之瑟,令人對之肅然;吳竹如、竇蘭泉之精義,一言一事,必求至是;吳子序、邵蕙西之談經,深思明辨;何子貞之談字,其精妙處,無一不合,其談詩尤最符契。子貞深喜吾詩,故吾自十月來已作詩十八首,茲鈔二頁,付回與諸弟閱。馮樹堂、陳岱云之立志,汲汲不遑,亦良友也。鏡海先生,吾雖未嘗執贄請業,而心已師之矣。

吾每作書與諸弟,不覺其言之長,想諸弟或厭煩難看矣。然諸弟茍有長信與我,我實樂之,如獲至寶,人固各有性情也。

余自十月初一日起記日課,念念欲改過自新。思從前與小珊有隙,實是一朝之忿,不近人情,即欲登門謝罪。恰好初九日小珊來拜壽,是夜余即至小珊家久談,十三日與岱云合伙請小珊吃飯,從此歡笑如初,前隙盡釋矣。

金竺虔報滿用知縣,現住小珊家,喉痛月余,現已全好。李筆峰在湯家如故。易蓮舫要出門就館,現亦甚用功,亦學倭艮峰者也。同鄉李石梧已升陜西巡撫。兩大將軍皆鎖拿解京治罪,擬斬監候。

英夷之事,業已和撫,去銀二千一百萬兩,又各處讓他碼頭五處。現在英夷已全退矣。兩江總督牛鑒,亦鎖解刑部治罪。近事大略如此,容再續書。

兄國藩手具

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致諸弟·吾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事靠得住

四位老弟左右:

昨二十七日接信,快暢之至,以信多而處處詳明也。

四弟七夕詩甚佳,已詳批詩后。從此多作詩亦甚好,但須有志有恒,乃有成就耳。予于詩亦有工夫,恨當世無韓昌黎及蘇、黃一輩人可與發吾狂言者。但人事太多,故不常作詩,用心思索,則無時敢忘之耳。

吾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事靠得住。進德,則孝弟仁義是也;修業,則詩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則我之尺也,得寸則我之寸也。今日進一分德,便算積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業,又算余了一文錢。德業并增,則家私日起。至于功名富貴,悉由命定,絲毫不能自主。昔某官有一門生為本省學政,托以兩孫,當面拜為門生。后其兩孫歲考臨場大病,科考丁艱,竟不入學。數年后,兩孫乃皆入,其長者仍得兩榜。此可見早遲之際,時刻皆有前定,盡其在我,聽其在天,萬不可稍生妄想。六弟天分較諸弟更高,今年受黜,未免憤怨,然及此正可困心橫慮,大加臥薪嘗膽之功,切不可因憤廢學。

九弟勸我治家之法,甚有道理,喜甚慰甚。自荊七遣去之后,家中亦甚整齊,問率五歸家便知。《書》曰:“非知之艱,行之維艱。”九弟所言之理,亦我所深知者,但不能莊嚴威厲,使人望若神明耳。自此后,當以九弟言書諸紳而刻刻警省。

季弟信天性篤厚,誠如四弟所云“樂何如之”。求我示讀書之法及進德之道,另紙開示,余不具。

國藩手草

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

致諸弟·人茍能自立志,則圣賢豪杰何事不可為

四位老弟足下:

自七月發信后,未接諸弟信,鄉間寄信較省城百倍之難,故予亦不望也。

九弟前信有意與劉霞仙同伴讀書,此意甚佳。霞仙近來讀朱子書,大有所見,不知其言語容止、規模氣象何如?若果言動有禮,威儀可則,則直以為師可也,豈特友之哉?然與之同居,亦須真能取益乃佳,無徒浮慕虛名。人茍能自立志,則圣賢豪杰何事不可為?何必借助于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為孔孟,則日夜孜孜,唯孔孟之是學,人誰得而御我哉?若自己不立志,則雖日與堯、舜、禹、湯同住,亦彼自彼,我自我矣,何與于我哉?去年溫甫欲讀書省城,吾以為離卻家門局促之地而與省城諸勝己者處,其長進當不可限量。乃兩年以來,看書亦不甚多;至于詩文,則絕無長進,是不得歸咎于地方之局促也。去年予為擇師丁君敘忠,后以丁君處太遠,不能從,予意中遂無他師可從。今年弟自擇羅羅山改文,而嗣后杳無信息,是又不得歸咎于無良友也。日月逝矣,再過數年則滿三十,不能不趁三十以前立志猛進也。

予受父教,而予不能教弟成名,此予所深愧者。他人與予交,多有受予益者,而獨諸弟不能受予之益,此又予所深恨者也。今寄霞仙信一封,諸弟可鈔存信稿而細玩之。此予數年來學思之力,略具大端。

六弟前囑予將所作詩錄寄回。予往年皆未存稿,近年存稿者不過百余首耳,實無暇鈔寫,待明年將全本付回可也。

國藩草

道光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

致諸弟·事事勤思善問

四位老弟足下:

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寄去書函,諒已收到。頃接四弟信,謂前信小注中誤寫二字,其詩比即付還,今亦忘其所誤謂何矣。

諸弟寫信,總云倉忙。六弟去年曾言城南寄信之難,每次至撫院赍奏廳打聽云云,是何其蠢也!靜坐書院三百六十日,日日皆可寫信,何必打聽折差行期而后動筆哉?或送至提塘,或送至岱云家,皆萬無一失,何必問了無關涉之赍奏廳哉?若弟等倉忙,則兄之倉忙殆過十倍,將終歲無一字寄家矣。

送王五詩第二首,弟不能解,數千里致書來問,此極虛心,余得信甚喜。若事事勤思善問,何患不一日千里?茲另紙寫明寄回。家塾讀書,余明知非諸弟所甚愿,然近處實無名師可從。省城如陳堯農、羅羅山皆可謂明師,而六弟、九弟又不善求益,且住省二年,詩文與字皆無大長進。如今我雖欲再言,堂上大人亦必不肯聽。不如安分耐煩,寂處里閭,無師無友,挺然特立,作第一等人物,此則我之所期于諸弟者也。昔婺源汪雙池先生,一貧如洗,三十以前在窯上為人傭工畫碗,三十以后讀書,訓蒙到老,終身不應科舉,卒著書百余卷,為本朝有數名儒。彼何嘗有師友哉?又何嘗出里閭哉?余所望于諸弟者,如是而已,然總不出乎“立志有恒”四字之外也。

買筆付回,刻下實無妙便,須公車歸乃可帶回。大約府試院試可得到,縣試則趕不到也。諸弟在家作文,若能按月付至京,則余請樹堂看。隨到隨改,不過兩月,家中又可收到。書不詳盡,余俟續具。

兄國藩手草

道光二十五年己巳二月初一日

致諸弟·凡人一身,只有“遷善改過”四字可靠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七月初六日接澄弟四月二十六信,五月初一、初八、二十三各信,具悉一切。植弟、洪弟各信亦俱收到。洪弟之書已至,六月初二所發者亦到。澄弟回家,至此始算放心。

樊城河內泡沙如此可怖,聞之心悸。余戊戌年九月下旬在樊城河半夜忽遭大風,帆散纜斷,瀕于危殆,后亦許觀音戲,至今猶有余驚。以后我家出行者,萬不可再走樊城河,戒之,記之!敬告子孫可也。

彭山屺苦況如此,良為可憐。一月內外當更求一書以蘇涸鮒,但不知有濟否耳?此等人謀,亦須其人氣運有以承之,如謝博泉之事即鮮實效。若使南翁在彼,當稍有起色。

凌荻舟之銀,雖周小樓與荻舟之子私相授受,以欺紫嫂,而荻子又當受小樓之欺,終吞于周氏之腹而后已。余處現尚存凌銀將二百金,擬今年當全寄去。澄弟既將此中消息與孫筱石道破,則此后一概交孫,萬無一失。劉午峰曾言賻贈百金,不知今歲可

收到否?予今年還凌銀須二百,又須另籌二百五十金寄家,頗為枯窘。今年光景大不如去年,然后知澄弟福星來臨,有益于人不淺也。其二百五十金,望澄弟在家中兌與捐職者及進京會試者,總在今冬明春歸款,不致有誤,但不可以更多耳。

父大人至縣城兩次,數日之經營,為我邑造無窮之福澤,上而邑長生感,下而百姓歌頌,此誠盛德之事。但鄉民可與謀始,難與樂成,恐歷時稍久,不能人人踴躍輸將,亦未必奏效無滯。我家倡議,風示一邑,但期鼓舞風聲,而不必總攬全局,庶可進可退,綽綽余裕耳。

朱明府之得民心,予已托人致書上游,屬其久留我邑。若因辦餉得手,而遂愛民勤政,除盜息訟,則我邑之受賜多矣。社倉之法,有借無還,今日風俗誠然如此。澄弟所見,良為洞悉時變之言,此事竟不可議舉行矣。王介甫青苗之法,所以病民者,亦以其輕于借而艱于還也。

季弟書中言,每思留心于言行之差錯,以時時儆惕。予觀此語,欣慰之至。凡人一身,只有“遷善改過”四字可靠;凡人一家,只有“修德讀書”四字可靠。此八字者,能盡一分,必有一分之慶;不盡一分,必有一分之殃。其或休咎相反,必其中有不誠,而所謂改過修德者,不足以質諸鬼神也。吾與諸弟勉之又勉,務求有為善之實,不使我家高曾祖父之積累自我兄弟而剝喪,此則予家之幸也。

予癬疾上身全好,自腰下略有未凈,精神較前三年竟好得幾分,亦為人子者仰慰親心之一端。宅內大小上下俱平安。

同鄉周子佩丁憂,予送銀八兩,挽聯一付。杜蘭溪放山西差。漱六又不得差,頗難為情。寫作俱佳,而不可恃如此。曹西垣請分發,將于月半之官皖中。李筆峰完娶之后,光景奇窘。同鄉各家,大半拮據。

紀澤近日詩論又稍長進。書不十一,順候近佳,余俟續具。

兄國藩手草

咸豐元年七月初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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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諸弟·務本而不習于淫佚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十四日劉一、名四來,安五來,先后接到父大人手諭及洪弟信,具悉一切。

靖江之賊現已全數開去,竄奔下游,湘陰及洞庭皆已無賊,直至岳州以下矣。新墻一帶土匪皆已撲滅,唯通城、崇陽之賊尚未剿凈,時時有窺伺平江之意。湘潭之賊,在一宿河以上被燒上岸者,竄至醴陵、萍鄉、萬載一帶,聞又裹脅多人,不知其盡竄江西,抑仍回湖南瀏、平一帶。如其回來,亦易剿也。安化土匪現尚未剿盡,想日內可平定。

吾于三月十八發岳州戰敗請交部治罪一折,于四月初十日奉到朱批“另有旨”。又夾片奏初五日鄒國螭被火燒傷、初七大風壞船一案,奉朱批“何事機不順若是,另有旨”。又夾片奏探聽賊情各條,奉朱批“覽,其片已存留軍機處矣”。又有廷寄一道,諭旨一道,茲鈔錄付回。十二日會同撫臺、提臺奏湘潭、寧鄉、靖江各處勝仗敗仗一折,茲鈔付回,其折系左季高所為。又單銜奏靖江戰敗請交部從重治罪一折,又奏調各員一片,均于十二日發六百里遞去,茲鈔錄寄家,呈父、叔大人一閱。兄不善用兵,屢失事機,實無以對圣主,幸湘潭大勝,保全桑梓,此心猶覺稍安。現擬修整船只,添招練勇,待廣西勇到,廣東兵到,再作出師之計。而餉項已空,無從設法,艱難之狀,不知所終。人心之壞,又處處使人寒心。吾唯盡一分心,作一日事,至于成敗,則不能復計較矣。

魏蔭亭近回館否?澄弟須力求其來。吾家子侄半耕半讀,以守先人之舊,慎無存半點官氣。不許坐轎,不許喚人取水添茶等事。其拾柴收糞等事須一一為之,插田蒔禾等事亦時時學之,庶漸漸務本而不習于淫佚矣。至要至要,千囑萬囑。

咸豐四年四月十四日

致諸弟·宜令勤慎,無作欠伸懶漫樣子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老弟足下:

父大人自縣還家后,又接一信,知合家清吉,甚慰甚慰。

此間發探卒數十人至常德、龍陽探聽,均言常德已于十六日失守。省局及各處探信眾口一詞,而桃源二十三日尚有請兵稟帖來省。桃源去常六十里,不應郡城失陷一無所聞,大約常德此時尚未失守。現已遣周鳳山帶道州新田勇一千六百前往,李輔朝帶楚勇一千、胡詠芝帶黔勇六百、新寧趙令帶楚勇千人馳往,合之貴州兵一千,并常德本城二千,共六七千之多,兵力實不為單。唯中隔河水四渡,不知各兵能過至常否?

澧州西接荊州之賊,南接常德之賊,而蔣家之富久為賊所垂涎,實屬可危。塔提軍于二十二日在新墻打一勝仗,奪獲賊船四十七只,奪得木城一座。現駐新墻之北,離岳州尚五十里。通城之賊,與江老四之楚勇相持月余。林秀三因聲名不好,撤回省城。自通城、平江之官紳庶民及省城之官員,無不說秀三壞話者。毀譽之至,如飄風然,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而不知其所自,人力固莫能挽回也。

水師戰船,省河所修葺及衡城所新造者,皆精堅可愛,比去年者好得三倍。擬于初十間令褚、夏、楊、彭起行赴常德剿辦,是為頭幫;余待廣西水勇到一同起行,為二幫;陳鎮臺七月初起行,為三幫。現在發往各處者兵勇共二萬人,餉項十分支絀,幸廣東解銀十二萬,近日可到,略有生機。羅羅山初三可到省。芝生之信,羅山一到即交,當可速耳。

兒侄輩總須教之讀書,凡事當有收拾。宜令勤慎,無作欠伸懶漫樣子,至要至要。吾兄弟中唯澄弟較勤,吾近日亦勉為勤敬。即令世運艱屯,而一家之中勤則興,懶則敗,一定之理,愿吾弟及兒侄等聽之省之。

付回參茸丸一壇,即顏翼臣、王仲山所作者。父大人能服更好,若不相宜,叔父及家中相宜者服之可也。

咸豐四年六月初二日

致諸弟·總宜以勤敬二字為法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自十六日水師大敗,十八日陸營獲勝,吾兩寄家書,想已收到。

十九、二十皆平安。二十一日陸軍開仗,辰勇深入,誤中賊伏,諸殿元陣亡,帶新化勇之劉國慶亦陣亡,辰勇、新化勇、寶勇相繼奔潰,塔軍門坐馬扎子鎮住,獨不奔回,身旁僅數十人。楊名聲帶宜章勇前往救援,喝令各營倒回,仍前進殺賊,始得保全。智亭又追賊數里,殺斃數十名。我軍傷亡者亦僅數十人。下半天,水師至陳陵磯開仗,去三板艇二十余只,二更尚未歸營,不知勝負若何。

下游賊勢浩大,合武昌、漢口之賊盡銳上犯。水師太單,恐難得力。吾唯靜鎮謹守,以固軍心而作士氣。

初六、十四勝仗一折,十六、十八勝敗互報一折,茲專人送歸,呈父、叔大人一閱。

家中兄弟子侄,總宜以勤敬二字為法。一家能勤能敬,雖亂世亦有興旺氣象;一身能勤能敬,雖愚人亦有賢智風味。吾生平于此二字少工夫,今諄諄以訓吾昆弟子侄,務宜刻刻遵守,至要至要。家中若送信來,子侄輩亦可寫稟來岳,并將此二字細細領會,層層寫出,使我放心也。余俟續布。

水師頃已于三更回營,完好無恙。辰勇聞止傷十余人,陣亡者系一劉千總,帶道標勇者,非劉國慶也。

咸豐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致諸弟·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老弟足下:

十四日良五、彭四回家,寄去一信,諒已收到。

嗣羅山于十六日回剿武漢,霞仙亦即同去。近接武昌信息,知李鶴人于八月初二日敗挫,金口陸營被賊蹋毀。胡潤芝中丞于初八日被賊蹋破奓山陸營,南北兩岸陸軍皆潰,勢已萬不可支。幸水師尚足自立,楊、彭屯扎沌口。計羅山一軍可于九月初旬抵鄂,或者尚有轉機。即鄂事難遽旋轉,而羅與楊、彭水陸依護,防御于岳鄂之間,亦必可固湘省北路之藩籬也。內湖水師,自初八日以后迄未開仗,日日操演。次青尚扎湖口,周鳳山尚扎九江,俱屬安謐。

葛十一于初八日在湖口陣亡,現在尋購尸首,尚未覓得,已奏請照千總例賜恤。將來若購得尸骸,當為之送柩回里,如不可覓,亦必醵金寄恤其家。此君今年大病數月,甫經痊愈,尚未復元,即行出隊開仗。人勸之勿出,堅不肯聽,卒以力戰捐軀,良可傷憫,可先告知其家也。

去年臘月二十五夜之役,鹽印官潘兆奎與文生葛榮冊同坐一船,均報陣亡,已人奏請恤矣。頃潘兆奎竟回江西,云是夜遇漁舟撈救得生,則葛元五或尚未死,亦未可知。不知其家中有音耗否?

癬疾稍愈,今年七、八兩月最甚。諸事廢弛,余俟續布,順問近好。

甲三、甲五等兄弟,總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牛當亂世,居家之道,不可有余財,多財則終為患害。又不可過于安逸偷惰,如由新宅至老宅,必宜常常走路,不可坐轎騎馬。又常常登山,亦可以練習筋骸。仕宦之家,不蓄積銀錢,使子弟自覺一無可恃,一日不勤則將有饑寒之患,則子弟漸漸勤勞,知謀所以自立矣。

再,父親大人于初九日大壽,此信到日,恐已在十二以后。余二十年來僅在家拜壽一次。游子遠離,日月如梭,喜懼之懷,寸心惴惴。又十一月初三日為母親大人七旬晉一冥壽,欲設為道場,殊非儒者事親之道;欲開筵觴客,又乏哀痛未忘之意。茲幸沅弟得進一階,母親必含笑于九原。優貢匾額,可于初三日懸掛。祭禮須極豐腆,以祭余宴客可也。

昨接上諭,補兵部右侍郎缺。二十九年八月曾署理一次,日內當具折謝恩。

澄侯弟在縣何日歸家?辦理外事,實不易易,徒討煩惱。諸弟在家,吾意以不干預縣府公事為妥,望細心察之。即問近好。

咸豐五年八月二十七日

書于南康軍中

致九弟·人而無恒,終身一無所成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日正七、有十歸,接弟信,備悉一切。定湘營既至三曲灘,其營官成章鑒亦武弁中之不可多得者,弟可與之款接。

來書謂意趣不在此,則興會索然,此卻大不可。凡人作一事,便須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見異思遷,做這樣想那樣,坐這山望那山。人而無恒,終身一無所成。我生平坐犯無恒的弊病,實在受害不小。當翰林時,應留心詩字,則好涉獵他書,以紛其志;讀性理書時,則雜以詩文各集,以歧其趨;在六部時,又不甚實力講求公事;在外帶兵,又不能竭力專治軍事,或讀書寫字以亂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無一成。即水軍一事,亦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當以為鑒戒。現在帶勇,即埋頭盡力以求帶勇之法,早夜孳孳,日所思,夜所夢,舍帶勇以外則一概不管。不可又想讀書,又想中舉,又想作州縣,紛紛擾擾,千頭萬緒,將來又蹈我之覆轍,百無一成,悔之晚矣。

帶勇之法,以體察人才為第一,整頓營規、講求戰守次之。《得勝歌》中各條,一一皆宜詳求。至于口糧一事,不宜過于憂慮,不可時常發稟。弟營既得楚局每月六千,又得江局每月二三千,便是極好境遇。李希庵十二來家,言迪庵意欲幫弟餉萬金。又余有浙鹽贏余萬五千兩在江省,昨鹽局專丁前來稟詢,余囑其解交藩庫充餉。將來此款或可酌解弟營,但弟不宜指請耳。

餉項既不勞心,全副精神請求前者數事,行有余力則聯絡各營,款接紳士。身體雖弱,卻不宜過于愛惜。精神愈用則愈出,陽氣愈提則愈盛。每日作事愈多,則夜間臨睡愈快活。若存一愛惜精神的意思,將前將卻,奄奄無氣,決難成事。凡此皆因弟興會索然之言而切戒之者也。弟宜以李迪庵為法,不慌不忙,盈科后進,到八九個月后,必有一番回甘滋味出來。余生平坐無恒,流弊極大,今老矣,不能不誡教吾弟吾子。

鄧先生品學極好,甲三八股文有長進,亦山先生亦請鄧改文。亦山教書嚴肅,學生甚為畏憚。吾家戲言戲動積習,明年當與兩先生盡改之。

下游鎮江、瓜洲同日克復,金陵指日可克。厚庵放閩中提督,已赴金陵會剿,準其專折奏事。九江亦即日可復。大約軍事在吉安、撫、建等府結局,賢弟勉之。吾為其始,弟善其終,實有厚望。若稍參以客氣,將以敦志,則不能為我增氣也。營中哨隊諸人,氣尚完固否?下次祈書及。

咸豐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致九弟·將篤實復還,萬不可走入機巧一路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月二十八日接弟二十一日手書,欣悉一切。

臨江已復,吉安之克實意中事。克吉之后,弟或帶中營圍攻撫州,聽候江撫調度;或率師隨迪庵北剿皖省,均無不可。屆時再行相機商酌。此事我為其始,弟善其終,補我之闕,成父之志,是在賢弟竭力而行之,無為遽懷歸志也。

弟書自謂是篤實一路人。我自信亦篤實人,只為閱歷世途,飽更事變,略參些機權作用,把自家學壞了。實則作用萬不如人,徒惹人笑,教人懷憾,何益之有?

近月憂居猛省,一味向平實處用心,將自家篤實的本質,還我真面,復我固有。賢弟此刻在外,亦急須將篤實復還,萬不可走入機巧一路,日趨日下也。縱人以巧詐來,我仍以渾含應之,以誠愚應之,久之,則人之意也消。若鉤心斗角,相迎相距,則報復無已時耳。

至于強毅之氣,決不可無,然強毅與剛愎有別。古語云:自勝之謂強。曰強制,曰強恕,曰強為善,皆自勝之義也。如不慣早起,而強之未明即起;不慣莊敬,而強之坐尸立齋;不慣勞苦,而強之與士卒同甘苦,強之勤勞不倦,是即強也。不慣有恒,而強之貞恒,即毅也。舍此而求以客氣勝人,是剛愎而已矣。二者相似,而其流相去霄壤,不可不察,不可不謹。

李云麟氣強識高,誠為偉器,微嫌辯論過易。弟可令其即日來家,與兄暢敘一切。

兄身體如常,唯中懷郁郁,恒不甚舒暢,夜間多不甚寐,擬請劉鏡湖三爺來此一為診視。聞弟到營后,體氣大好,極慰極慰。

劉詹嚴先生繹得一見否?為我極道歉忱。黃莘翁之家屬近狀何如?茍有可為力之處,弟為我多方照拂之。渠為勸捐之事慪氣不少,吃虧頗多也。母親之墳,今年當覓一善地改葬,唯兄腳力太弱,而地師又無一可信者,難以下手耳。余不一一。

再,帶勇總以能打仗為第一義。現在久頓堅城之下,無仗可打,亦是悶事。如可移扎水東,當有一二大仗開。第弟營之勇銳氣有余,沉毅不足,氣浮而不斂,兵家之所忌也,尚祈細察。偶作一對聯箴弟云:

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求變化;

辦事無聲無臭,既要精到,又要簡捷。

賢弟若能行此數語,則為阿兄爭氣多矣。

咸豐八年戊午正月初四日

致九弟·古來言兇德致敗者約有二端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三日劉福一等歸,接來信,藉悉一切。

城賊圍困已久,計不久亦可攻克。唯嚴斷文報是第一要義,弟當以身先之。家中四宅平安。余身體不適,初二日住白玉堂,夜不成寐。溫弟何日至吉安?

古來言兇德致敗者約有二端:曰長傲,曰多言。丹朱之不肖,曰傚,曰囂訟,即多言也。歷觀名公巨卿,多以此二端敗家喪身。

余生平頗病執拗,德之傲也;不甚多言,而筆下亦略近乎囂訟。靜中默省愆尤,我之處處獲戾,其源不外此二者。溫弟性格略與我相似,而發言尤為尖刻。

凡傲之凌物,不必定以言語加人,有以神氣凌之者矣,有以面色凌之者矣。溫弟之神氣,稍有英發之姿,面色間有蠻狠之象,最易凌人。凡中心不可有所恃,心有所恃則達于面貌。

以門地言,我之物望大減,方且恐為子弟之累;以才識言,近今軍中煉出人才頗多,弟等亦無過人之處,皆不可恃。只宜抑然自下,一味言忠信,行篤敬,庶幾可以遮護舊失,整頓新氣,否則人皆厭薄之矣。

沅弟持躬涉世,差為妥葉。溫弟則談笑譏諷,要強充老手,猶不免有舊習,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

余在軍多年,豈無一節可取?只因傲之一字,百無一成,故諄諄教諸弟以為戒也。

咸豐八年三月初六日

致諸弟·力戒傲惰

沅弟、季弟左右:

恒營專人來,接弟各一信井季所寄干魚,喜慰之至。不見此物,兩弟各寄一次,從此山人足魚矣。

沅弟以我切責之緘,痛自引咎,懼蹈危機而思自進于謹言慎行之路,能如是,是弟終身載福之道,而吾家之幸也。季弟信亦平和溫雅,遠勝往年傲岸氣象。

吾于道光十九年十一月初二日進京散館,十月二十八早侍祖父星岡公于階前,請曰:“此次進京,求公教訓。”星岡公曰:“爾的官是做不盡的,爾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滿招損,謙受益,爾若不傲,更好全了。”遺訓不遠,至今尚如耳提面命。吾僅述此語告誡兩弟,總以除傲字為第一義。

唐虞之惡人曰丹朱,傲,曰象,傲;桀紂之無道,曰“強足以拒諫,辨足以飾非”,曰“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皆傲也。吾自八年六月再出,即力戒惰字,以儆無恒之弊,近來又力戒傲字。

昨日徽州未敗之前,次青心中不免有自是之見,既敗之后,余益加猛省。大約軍事之敗,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巨室之敗,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

余于初六日所發之折,十月初可奉諭旨。余若奉旨派出,十日即須成行。兄弟遠別,未知相見何日?唯愿兩弟戒此二字,并戒各后輩常守家規,則余心大慰耳。

咸豐十年九月二十四日

致四弟·天地間唯謙謹是載福之道

澄侯四弟左右:

臘底由九弟處寄到弟信,具悉一切。弟于世事閱歷漸深,而信中不免有一種驕氣。天地間唯謙謹是載福之道,驕則滿,滿則傾矣。凡動口動筆,厭人之俗,嫌人之鄙,議人之短,發人之覆,皆驕也。無論所指未必果當,即使一一切當,已為天道所不許。吾家子弟滿腔驕傲之氣,開口便道人短長,笑人鄙陋,均非好氣象。賢弟欲戒子侄之驕,先須將自己好議人短、好發人覆之習氣痛改一番,然后令后輩事事警改。欲去驕字,總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欲去惰字,總以不晏起為第一義。弟若能謹守星岡公之八字(考、寶、早、掃、書、蔬、魚、豬),三不信(不信僧巫,不信醫藥,不信地仙),又謹記愚兄之去驕去惰,則家中子弟日趨于恭謹而不自覺矣。

咸豐十一年正月初四日

致四弟·戒驕字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

戒惰字以不晏起為第一義

澄侯四弟左右:

弟言家中子弟無不謙者,此卻未然。凡畏人不敢妄議論者,謙謹者也;凡好譏評人短者,驕傲者也。諺云:“富家子弟多驕,貴家子弟多傲。”非必錦衣玉食,動手打人,而后謂之驕傲也,但使志得意滿,毫無畏忌,開口議人短長,即是極驕極傲耳。

予正月初四信中言戒驕字,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戒惰字,以不晏起為第一義。望弟常常猛省,并戒子侄也。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四日

致諸弟·余之八本、三致祥

澄、沅、季弟左右:

余于初二日自祁門起行至漁亭,初三日至休寧,初四派各營進攻徽州。所有祁門、漁亭之營,皆派七八成隊來此,老營空虛。聞景德鎮一軍潰散,左京堂亦被圍困,不知能守住營盤否?景鎮既失,祁、黟、休三縣之米糧接濟已斷。若能打開徽州,尚可通浙江米糧之路;若不能打開徽州,則四面圍困,軍心必渙,殊恐難支。

余近年在外勤謹和平,差免愆尤,唯軍事總無起色。自去冬至今,無日不在危機駭浪之中。所欲常常告誡諸弟與子侄者,唯星岡公之八字、三不信及余之八本、三致祥而已。八字曰“考、寶、早、掃,書、蔬、魚、豬”也。三不信曰“醫藥也,地仙也,僧巫也”。八本曰“讀書以訓詁為本,作詩文以聲調為本,事親以得歡心為本,養生以少惱怒為本,立身以不妄言為本,居家以不晏起為本,做官以不愛錢為本,行軍以不擾民為本”。三致祥曰“孝致祥,勤致祥,恕致祥”。茲因軍事日危,旦夕不測,又與諸弟重言以申明之。

家中無論老少男婦,總以習勤勞為第一義,謙謹為第二義。勞則不佚,謙則不傲,萬善皆從此生矣。此次家信,專人送安慶后再送家中,因景鎮路梗故也。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四日

致諸弟·無人不由自立自強做出

沅弟、季弟左右:

沅于人概、天概之說不甚厝意,而言及勢利之天下,強凌弱之天下,此豈自今日始哉?蓋從古已然矣。

從古帝王將相,無人不由自立自強做出,即為圣賢者,亦各有自立自強之道,故能獨立不懼,確乎不拔。昔余往年在京,好與諸有大名大位者為仇,亦未始無挺然特立、不畏強御之意。

近來見得天地之道,剛柔互用,不可偏廢,太柔則靡,太剛則折。剛非暴虐之謂也,強矯而已;柔非卑弱之謂也,謙退而已。趨事赴公,則當強矯;爭名逐利,則當謙退。開創家業,則當強矯;守成安樂,則當謙退。出與人物應接,則當強矯;人與妻孥享受,則當謙退。若一面建功立業,外享大名,一面求田問舍,內圖厚實,二者皆有盈滿之象,全無謙退之意,則斷不能久。此予所深信,而弟宜默默體驗者也。

同治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致九弟·倔強二字不可少

沅弟左右:

十九日接弟十四日緘,交林哨官帶回者,具悉一切。

肝氣發時,不唯不和平,并不恐懼,確有此境。不特弟之盛年為然,即余漸衰老,亦常有勃不可遏之候,但強自禁制,降伏此心,釋氏所謂降龍伏虎,龍即相火也,虎即肝氣也。多少英雄豪杰打此兩關不過,亦不僅余與弟為然。要在稍稍遏抑,不令過熾,降龍以養水,伏虎以養火。古圣所謂窒欲,即降龍也;所謂懲忿,即伏虎也。儒釋之道不同,而其節制血氣未嘗不同,總不使吾之嗜欲戕害吾之軀命而已。

至于倔強二字,卻不可少。功業文章,皆須有此二字貫注其中,否則柔靡不能成一事。孟子所謂至剛,孔子所謂貞固,皆從倔強二字做出。吾兄弟皆稟母德居多,其好處亦正在倔強。若能去忿欲以養體,存倔強以勵志,則日進無疆矣。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日

致九弟·領得恬淡沖融之趣

沅弟左右:

弟讀邵子詩,領得恬淡沖融之趣,此是襟懷長進處。自古圣賢豪杰,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達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以詩言之,必先有豁達光明之識,而后有恬淡沖融之趣。如李白、韓退之、杜牧之則豁達處多,陶淵明、孟浩然、白香山則沖淡處多,杜、蘇二公無美不備,而杜之五律最沖淡,蘇之七古最豁達。邵堯夫雖非詩之正宗,而豁達、沖淡二者兼全。吾好讀《莊子》,以其豁達足益人胸襟也。去年所講“生而美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聞之,若不聞之”一段,最為豁達。推之即“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亦同此襟懷也。

吾輩現辦軍務,系處功利場中,宜刻刻勤勞,如農之力穡,如賈之趨利,如篙工之上灘,早作夜思,以求有濟。而治事之外,此中卻須有一段豁達沖融氣象,二者并進,則勤勞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勞謙君子”印章與弟者,此也。

少荃已克復太倉州,若再克昆山,則蘇州可圖矣。吾但能保沿江最要之城隘,則大局必日振也。

同治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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