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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目次
第二章 以弱制強 35
第三章 萬人空巷 67
第四章 死纏爛打 97
第五章 能言善辯 127
第六章 將計就計 159
第七章 殺人凶徒 191
第八章 離間詭計 223
第九章 冷口暖心 255
第十章 獨行其道 287
書摘/試閱
前情提要
夏櫻桃因為抓野兔的營生,替自己賺進私房錢,同時也讓夏家在年前狠賺一筆,終於能翻新院子,不再受風吹雨打之苦。只是過完年後,呂家兄弟竟找上了門,言明夏貴生前曾欠下八兩的債務,要求夏家姊妹還債,卻被夏櫻桃識破欠條,遭人動了手腳。
新的一年,夏家姊妹租了田地,養了家禽牲畜,日子漸漸好轉的同時,更因為大堂嫂林露的關係,夏櫻桃發現了臨海村有許多牡蠣,再次為夏家開闢新財路,二姊夏米桃更是因此結識了冤家彭雨安。而神祕的黑衣人也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原來就是李知府之子李沐言。
李沐言對夏櫻桃提出交換條件,要求她上船找到呂家兄弟私販鐵料的證據。本想藉機逃跑的夏櫻桃,卻在因緣際會之下,發現呂二石與四嫂呂愛芬的姦情,兩人更是殺害夏貴、何小娟以及正主夏櫻桃的兇手。最後她決定答應李沐言,並想以賣命錢替夏家姊妹開一間小酒樓,好好留條安穩的後路……
第一章開張大吉
夏楊桃思量一夜,到了第二日,終是答應了這事。她拿出了五兩銀子,加上夏櫻桃的五十兩,總共是五十五兩的本金。夏櫻桃想了想,再加上自己的那點私房錢,總共能湊出六十兩,可以盤個位置不錯、大小中等的小酒樓。
這事決定之後,夏棉桃也就想跟著夏米桃一塊出門,她要跟夏櫻桃一起去看看那幾家鋪面,再與房主商談價格,儘快把此事定下來,免得夏楊桃又會改主意。
五個姊妹裡三個要去鎮上,因此便不去臨海村,留下了夏核桃看家後,夏楊桃去了田裡看看,澆澆水再除除草。
夏米桃和夏棉桃、夏櫻桃到了鎮上,先去彭家酒樓把海蠣肉和爆米花、醃蜜棗送上,記了帳,出了酒樓後,幾人才往彭家大院走去。
「剛從彭家酒樓出來,又要去彭家大院,咱們跟這彭家還真是有緣。」夏櫻桃笑嘻嘻地調笑夏米桃。二姊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無人能降伏,就只能退一步,有人願意忍也可以,她就覺得彭雨安那性子不錯。
「多嘴!瀲灩若不是住在他家,我早就去尋她十回八回了,實在悶得慌,不然我才不去他家呢!」夏米桃停下步子,抬眼左右張望,「是這條巷子嗎?還是前面那條啊?」
「彭家在哪,妳都不曉得,還敢眼巴巴地跑來?幸虧我跟著,豈不是讓妳把櫻桃也一塊帶迷路了?」夏棉桃走到了前頭,拐進一條寬巷子。
彭家大宅位於漁豐鎮富戶區宏閒坊的最中央,門院宏偉,據說這裡是風水最好的一塊地,院子裡還有河水經過。
到了門上,夏米桃向門房報了媚瀲灩的名字。想來媚瀲灩也是早跟門房打過了招呼,門房將三人帶進門裡,引到一處小堂內稍等了片刻,又有人前來引路。
三人跟著兜兜轉轉,走了大半個院子,才終於看到了媚瀲灩。媚瀲灩的住處在彭家大院最後方,屋子簡簡單單,裡頭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她的那把劍,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瀲灩!」夏米桃一下子撲到了媚瀲灩身上,「妳怎麼都不來看我呢?妳明知道我來這彭府不方便,偏還要等著我來!」
媚瀲灩笑了,完美的五官猶如鮮花綻放:「我不這般,妳又怎肯到彭府來?米桃,彭公子是個好人,你們確實是誤會了,這個結解開了,自然也就好了!」
「好人?他若是好人,怎麼他住那樣好的房間,卻給了妳這樣的破屋?瞧瞧,這屋裡啥也沒有,這就是他們彭府的待客之道嗎?」夏米桃繞著屋子又轉了一圈,還是啥也沒有,不禁憤憤不平。
媚瀲灩依然淺笑著,聲音細柔:「我練功夫需要清靜,是特意跟他要求要這樣的。我不知妳們今日要來,要不多少也會裝飾一番。現在倒好,連壺茶水都沒有。」
正說著,屋外魚貫而入了幾個小廝,一人端著茶壺茶杯,一人端了兩小碟糕點,一人端個燃著的小香爐。最後一個背著手,笑吟吟的人,竟是彭雨安。
小廝們放下東西,便垂首退了出去,彭雨安上前將茶杯擺好,又親自倒了茶水:「米桃姑娘,妳和棉桃姑娘、櫻桃姑娘大駕光臨,怎能缺了茶水呢?這兩碟是碎仙坊剛出爐的新鮮糕點,若不嫌棄,請先嚐一嚐吧。」
「哼。」夏米桃雖然受過夏楊桃的告誡,性子老實了許多,但她此時還是蹙起眉,不悅地轉向一邊。
夏棉桃和夏櫻桃卻都不理會夏米桃,紛紛與彭雨安友好地打招呼,落坐吃糕點。
夏櫻桃笑嘻嘻地咬了一口,碎仙坊是漁豐鎮最有名的糕點鋪子,那可是排隊都買不到的搶手貨,不吃才是傻子。她一邊吃著一邊偷瞧夏米桃:「哎喲,這真是太好吃了!香甜適度,綿軟酥脆,入口即化,比我二姊做的任何麵點、糕點都好吃!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
夏棉桃也讚歎道:「實在是美味!可惜二姊手藝再好,若不嚐過,不知其味,也是做不出來的。」
夏米桃一聽就有些坐不住,餘光瞄了瞄桌上的糕點,心下冷哼:「不過是幾味摻了花瓣的糕點,我會做不出來?我只是沒有那樣矜貴的材料和工具罷了!」
媚瀲灩收到彭雨安的眼神,淺淺笑了起來,拿起一塊糕點湊到夏米桃嘴邊,勸道:「他的東西不吃白不吃,妳若不吃,豈不是替他省了?快嚐嚐,這東西實在是好吃!」
夏米桃象徵性地掙扎兩下,把糕點吃了,邊吃邊翻白眼:「妳們都是什麼口味?太難吃了!」心裡卻暗歎,果然好吃!
「我二姊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彭公子別介意!以茶代酒,我代她敬你一杯!」夏櫻桃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呵,原是我不對,怎能讓妳敬我?」彭雨安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喊『彭公子』太見外了,以後,就喊我『彭大哥』便是。」
「彭大哥。」夏棉桃也笑著端起杯子,與彭雨安喝了一杯。
「該妳了。」媚瀲灩笑著,輕輕捅捅夏米桃。
夏米桃抬臉望著前方,歪著脖子,不作聲。連夏櫻桃悄悄遞來眼神也不理,夏棉桃輕輕踢她的腳也不管。
彭雨安笑了起來,動作輕緩地端起茶杯,正色道:「米桃姑娘,以前彭某若是有做得不對的,得罪過姑娘的,且求姑娘原諒。若姑娘原諒了彭某,還請喝下這茶,以後大家便都是好友,常來常往,彭某自會盛情招待。」說著,一仰脖喝了那杯茶。
夏米桃卻斜眼看著彭雨安,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夏櫻桃起身,端起夏米桃的杯子湊到她嘴邊去:「二姊,妳就喝了吧!」堂堂彭家大公子,這麼低聲下氣了,她還端什麼架子?
夏米桃冷著臉,硬著嘴,還是不作聲。
夏櫻桃咬咬牙,腳下使勁,狠狠一腳踩在夏米桃的腳上。
「啊!」夏米桃猝不及防,痛叫出聲,剛要罵人,那湊在嘴邊的茶杯一掀,整杯茶水就入了嘴,下了肚,「妳……」她伸手指著夏櫻桃,嗆咳著,一時說不上話來。
夏櫻桃笑嘻嘻的:「妳看妳,喝個茶也要擺架子!非得我送到嘴邊去!」
夏棉桃則起身又倒了一杯,端起來再送到夏米桃的嘴邊去:「彭大哥,這事本是我二姊不對,該讓她再喝一杯才是。」
話落,夏櫻桃的腳再上,夏米桃驚叫一聲,又一杯茶水下肚。
彭雨安若無其事地笑著,趕緊接話:「既然如此,米桃姑娘就算是原諒在下了!那妳們說話,我就不在這妨礙著了!」說著便起身退出房間。
等夏米桃咳完了,回過氣,兩個妹妹已經替她道完歉,和彭雨安和好了。
「妳們……」夏米桃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行了行了,妳脾氣怎麼這麼大,妳拉不下面子,兩個妹妹幫了妳豈不是正好?難不成,妳還要繼續跟他鬥下去?我可是住在他府上的人,妳這樣讓我怎麼辦?」媚瀲灩笑吟吟的,「大不了我教妳幾招功夫便是,妳上回不是還眼巴巴地求我來著?」
夏米桃的眼裡頓時亮起了星星:「真的?」
「我也要學!」夏櫻桃拍著手,趕緊湊熱鬧。她之所以非要跟著夏米桃來彭府,為的就是這個。趁著現在能學一招是一招,生還的希望也就大一些。
希望雖小,也終是希望。只要能生存下去,只要有希望,她就不能放棄。
她前世是這樣,今生亦是這樣,一直都會是這樣。
「妳小小年紀學這些幹什麼?」夏米桃瞪起眼,「妳給我老實一些,要是讓大姊知道,我帶妳出來是學這些,她還不剝了我的皮!」
「妳也知道學這些會被大姊剝皮,那妳要是不讓我學,我就回家跟大姊告狀,說妳偷學功夫!」夏櫻桃依樣畫葫蘆,也瞪著眼扠著腰,不依不饒。她一定要跟著媚瀲灩學幾招,哪怕不能自保,她拼上命,能幫著黑衣人把這件案子解決了也是好的,呂家兄弟這對禍患絕不能留。
「妳……」夏米桃瞪著眼,卻不知該怎麼說了,又氣呼呼地挽起袖子來,「看來我不教訓妳,妳就越發沒大沒小了!」
「哎呀,妳就讓她學吧!學功夫本來就是年紀越小越好,人家的資質還比妳強呢!」媚瀲灩淺笑著攔住夏米桃,「我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說起來,我還沒做過師父,這一下子收了兩個徒弟,還真是高興呢!」
夏棉桃也笑道:「二姊,妳就讓她跟著學吧,只要咱們回家閉緊了嘴,不讓大姊知道便是了。再說,妳下回再來學的時候,有櫻桃陪著過來,大姊也會少些懷疑。不過妳學了功夫,可不准出去尋人打架。否則,我頭一個就去告訴大姊。」
「好,妳說的!」夏米桃就等夏棉桃這句話了,她得意地笑了起來,「回了家,妳可不能跟大姊說。等我跟瀲灩學幾手,看以後誰還敢上咱們家撒野,什麼賊人、盜人的,我一手就能把他甩出去!」
「行了吧妳,我都沒有那麼厲害,妳還一手甩出去呢!」媚瀲灩捂嘴輕笑,水汪汪的大眼滿含笑意地彎起,「妳們剛入門,得先練基本功才能學功夫。不過妳們若是心急,我也可以先教妳們一套防身的。」
「好,就先學這個防身的,基礎功什麼的,以後再慢慢練。」夏米桃搥手,「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這就練吧!」
「妳可真是心急……」媚瀲灩被夏米桃的積極,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夏棉桃微蹙了眉:「二姊,咱們待會兒還得去大井坊看鋪面呢。」
夏米桃有些不高興:「妳去看妳的鋪面,我練我的功夫,這有什麼相干的?」
「不如這樣吧。」夏櫻桃跳出來打圓場,「咱們先學兩式,不費太長時間,然後再去看鋪子,兩不耽誤,這樣好不好?」其實她也想現在就學一些招式,畢竟才兩個月的時間,她就是再天賦異稟,也是不可能一朝成為大俠。
夏米桃點頭:「那也行,左右得學點什麼才能回家,不然又不知幾時才會再來。中間這段日子,不是要讓我急死了?」
夏櫻桃望向夏棉桃。
夏棉桃淡淡掃了夏米桃兩眼,微微斂眸:「那妳們隨意吧,不要太晚了。」
「好咧!」夏櫻桃拍手,「瀲灩姊姊,咱們是在屋子裡,還是到院子裡好呢?」
媚瀲灩正了正神色:「米桃、櫻桃,我得先說,練功夫是個吃苦活,這可不是一日兩日就練得成的。特別是米桃,妳已經過了年紀,身子想要練開,會要吃更多苦頭。」
「曉得,妳儘管教。」夏米桃猛點頭,人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屋子中央,來回比劃著,「在這,還是到院子裡?」
「我就先教妳們防身的三招六式,都是些簡單的,但也最實用,練起來也較容易上手。只要肯下苦工,幾個月速成是沒問題的。不過想要再練得深一層,就得從基礎功開始了。」媚瀲灩也站了起來,眨眼間整個人像是換了靈魂一樣,認真而嚴肅了起來,「我向來對自己要求嚴格,妳們若做我的徒弟,自然會要求得更嚴格,妳們得有心理準備。還有,既然是我的徒弟,妳們就得有個正式的拜師禮。」
「怎麼個拜法?」夏米桃有些傻眼,此時的媚瀲灩看上去正經又嚴肅,不苟言笑的,有些嚇人。
「一拜祖師爺。他老人家不在這,就朝天叩兩下頭吧。」媚瀲灩伸手指天。
夏米桃和夏櫻桃齊齊站好了,照著媚瀲灩說的做了。
「二拜師父。」媚瀲灩指著自己。
兩人又照做。
「接著,是師父訓話。咱們不是什麼正經的門派,也就沒有什麼門規門戒,我這人也沒別的要求,只是做我的徒弟,必須得能吃苦。」媚瀲灩淡淡吩咐道,又讓兩人行了一禮。
行完拜師禮後,幾人便紛紛來到院子裡,夏米桃和夏櫻桃齊齊站成一排,跟著媚瀲灩學起她的防身三招六式來。
「古往今來,女子不如男,可是只要妳們練了這些,將來走在街上,就並不輸於男子,甚至比男子還氣足。練功夫最重要的是要有這個信念,不要妄自菲薄才是。」媚瀲灩擺出一個招式,讓夏米桃和夏櫻桃學著做時,一邊諄諄訓導著。
「師父說得是……」夏櫻桃咬著牙,她這身子雖然並不是什麼嬌貴之軀,但手臂和大腿猛地這麼一拉一伸的,也真是痛得厲害,「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亦可撐起半邊天!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可以,女人能做的,男人卻不一定能做得到!」
「好徒弟!」媚瀲灩糾正了夏米桃的姿勢,讚道,「櫻桃的想法真是與凡人不同,我今日收了兩個好徒弟,日後讓師祖知道了,也必定會很高興。」
夏棉桃在一旁擺了一把椅子,坐著一邊悠然地喝著茶水,一邊很有興致地看著夏米桃和夏櫻桃,苦著臉拉筋受罪:「男人能的,女人也能,這話倒是不假。女子並不輸於男子,只是歷來的風俗、見識都太偏向於男子罷了!可是女子能做的,男子卻不一定做得到,這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櫻桃,妳倒是說說,什麼事是女子能做,男子卻不能的?」
「那可多了。」夏櫻桃浮起一絲壞笑,朗聲道,「比如生孩子唄!」
「噗!」夏棉桃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滿院子的人頓時笑成一團。
院子拐角處的拱月門後,三個身影氣定神閒地偷聽著。
「歪論!」劉德忠不高興地道。
「德忠兄這話不對。」彭雨安淡淡地笑,「男子確實是不會生孩子的嘛。」
「雨安兄怎能這麼說,虧你是個堂堂男子!」劉德忠憤然,「剛剛為著討好那個凶婆娘,你做的也太丟咱們男人的臉了!」
「米桃姑娘只不過是直爽、率性了些,你不要這樣說她。」彭雨安臉上的笑收了收。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女子類型,會是孫青竹扮的那種溫存柔美,沒想到竟是這種潑辣無理的。真真是……」劉德忠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甩甩袖,背過身去。
「誰……誰誰……誰喜歡了?」彭雨安的臉驀地紅了起來,有些語不成句,「你不要亂說,要是讓她聽見了,少不得又要招來一場恨,那女子記仇的很呢!」
「你們也太無聊!德忠,去叫瀲灩過來,咱們要出去一趟。」一直不出聲的李沐言,突然扔出這麼一句。
「我去?」劉德忠望望院子裡的幾人,又望望李沐言,「我的爺,那位小姑奶奶可是一個人精啊,萬一認出我來……」
李沐言已邁開長腿走開了:「快。」
劉德忠傻眼,只好哀求地望向彭雨安:「好安哥,你幫個忙唄。」
一刻鐘後,院子裡夏米桃和夏櫻桃正練得高興,媚瀲灩卻收到了彭雨安的傳話,被她家公子李沐言叫走了,她們姊妹自然不得不離開彭家大院。
「真是的,她家這是什麼公子,專挑人家有事的時候差遣她。」夏米桃甚是不滿,一邊走著,一邊比劃著剛剛學來的招式。
「二姊,我和櫻桃得去大井坊瞧鋪面,妳是跟著一塊去呢,還是先回家?」夏棉桃倒覺得這樣挺好的,要是任這對姊妹在那學下去,她可沒耐心接著看。
「我還不知道妳們兩個嗎?挑點東西,非得把整個大井坊走遍了不可,說不定還要去清埠坊。再加上討價還價的,恐怕天黑前是回不了家的。我還是先回家吧,等妳們挑好了鋪子,再直接帶我和大姊去看就行了。」夏米桃拍拍手,往另一條岔道上走去。
夏櫻桃和夏棉桃則朝著大井坊的方向而去。
大井坊繁華熱鬧,小鎮的集市就設在這裡,另外一些小攤、小鋪也都在這,還有幾條小吃街,是尋常百姓常來的地方。清埠坊則屬於漁豐鎮價位偏高的區域,大多都是綢布莊、細糧鋪,珠寶店和大酒樓一類的。
其實夏米桃完全多慮了!若要在清埠坊找最便宜的、最小的店面,再加上置辦東西等等,最起碼也要八十兩,她們還真花不起。不過六十兩,也只夠在大井坊盤一家中下等的店面。夏棉桃兩姊妹確實是在大井坊走了好幾遍,經過評量,價格、位置以及大小都合適的店鋪,共有兩家。
天剛擦黑時,兩人才剛回到家,把鋪子的事情跟夏楊桃說了。
「這也是件大事,五六十兩銀子的買賣,咱們自己說做就做,是不是有些不牢靠?要不,明日我去大伯家一趟,讓他跟我們一塊去瞧瞧那兩間鋪子?」夏楊桃是個謹慎的,那麼多錢說花就花了,她心裡總覺得不穩妥。
夏棉桃神色淡然:「不過一間鋪子,我和櫻桃繞著大井坊幾個來回才挑中的,沒有什麼大問題,大姊再去看看就行了,哪還要再麻煩咱們大伯?開酒樓這種營生,重要的是鋪面的位置和賣的東西,那位置是我和櫻桃千挑萬選的,定然沒什麼問題。至於吃的和喝的,咱們家賣的那幾樣都在彭家酒樓試驗過了,賣得那樣好,大姊還怕什麼?」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穩妥……」夏楊桃還是有些擔心。
「妳儘管放心好了,就算這酒樓開不起來,那鋪子咱們也能轉租出去,實際上也損失不了太多。」夏棉桃安慰了幾句,就起身去裡屋算帳去了。
夏櫻桃見夏楊桃還是不太放心,又道:「大姊,妳怕啥呢?這五十兩的銀子,終歸是咱們憑空得來的,是筆意外之財,本也沒什麼好心疼的。再說,三姊的本事那麼高,生意上的事,她哪時有過錯處?」
「妳說的倒也對……」夏楊桃還是有些擔憂,「我只是心裡總有些慌。」
「等咱們的酒樓開起來,有了生意,妳就只剩忙得天昏地暗,不會再慌了。」夏櫻桃嘻笑著跟著起身,進裡屋幫著夏棉桃算帳去了。開酒樓需要的不僅僅是一間鋪面,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多的很,要一樣樣記下來,再一樣樣的折算成錢。那六十兩的銀子,一文錢都不能浪費。
第二日,夏楊桃跟著夏棉桃和夏櫻桃,去鎮上看過了那兩間鋪面,覺得都挺好,也沒什麼主意,便讓夏棉桃自己挑。夏棉桃跟夏櫻桃商量著挑了一間,與房主又細細商議了房租,寫了契,付了錢。
接下來,便是忙著購置各種酒樓所需的必需品,至於人手,五個姊妹就足夠了,不用再另外雇。也由於忙著酒樓的事,去西邊敲海蠣子、炒爆米花以及醃蜜棗的營生,就暫時都先放下不做了。
聽說幾個姊妹要開酒樓,夏富便讓夏文海每天過來問有什麼需要幫忙,苗潤生也每天一下學,就跑到夏家院子來幫忙,苗秋山也隔個兩三天就會來一回,最後連遠在雙河村的小姨何小美都讓人捎了口信,說若是有什麼困難,就儘管跟她說。
準備了十來日之後,小酒樓就熱熱鬧鬧地開張了。夏棉桃還特意買了鞭炮,像模像樣地掛了牌匾,上書「五朵花」。
五朵花小酒樓位於大井坊鬧市兩條街的交叉處,算是大井坊比較繁華的地段,這一條街都是主營吃食,對面則正對著胡記酒樓。
胡記酒樓的老闆名叫胡三子,他是漁豐鎮亭長大人的親侄子,為人一向有些橫行霸道,一般沒人敢跟他搶生意。他這酒樓開了很多年,家底豐厚,在大井坊,還沒有人能耗銀子耗得過他。因此他做生意也有一套硬手段,那就是別人家的生意一旦稍好一些,他就會讓店裡的伙計站在門口叫價,把各種菜品的價格叫得偏低,以此招攬客人。
而夏棉桃和夏櫻桃之所以會選這家鋪子,是因為她們手裡握著的幾樣菜都是外面沒有的,酒又是夏米桃親釀,量那胡記酒樓根本沒有這些東西,所以也就不怕他叫價。
她們事先商量好了,酒樓開張的頭三天,凡進店消費的,每桌都送一盤爆米花。這東西現在只有彭家酒樓在賣,而且一盤就要二十文,大家一聽這是免費的,立刻就蜂擁而至,開張頭一天,五朵花裡就擠滿了人。
五個姊妹齊出動,由夏米桃當主廚,夏楊桃打下手,夏棉桃收錢算帳,夏櫻桃和夏核桃做跑堂,才將將中午,一個個就都忙得冒了汗,而這時才只是人潮剛開始的時候。
「小娘子,妳們免費送的爆米花,何時才會送上來?」一位婦人一邊輕聲安慰她那不停叫嚷的兒子,一邊問道,「我這孩子都等得口水都流一地了!」
「這就來!」夏櫻桃擦擦汗,事先完全沒有料到這樣門庭若市的情況,她們昨日做好的爆米花已經賣完了,這時候要就得現做,可是夏米桃那邊連做菜都忙不過來了……
「小娘子,我的照燒小茄子,怎麼還不上來?饅頭都快啃完了。」汗未擦完,又一個大聲催菜的。
「馬上,馬上!」夏櫻桃一頭鑽進了廚房,雖然累得一身汗,氣都喘不上一口,但開張頭一天生意就這樣好,她心裡還是美孜孜的。她不求以後生意能一直這樣好,平平淡淡能混得上,足夠姊妹幾個落腳和糊口,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後廚這邊,夏米桃和夏楊桃也忙得不可開交。
夏米桃在那炒著菜,夏楊桃則手忙腳亂地炒著爆米花,地上還有兩條活魚在亂跳,都沒人顧得上去撿。
夏櫻桃一進門,夏楊桃就道:「櫻桃,快把魚撿起來!」
這同時,夏米桃也道:「櫻桃,快來幫把手!」
夏櫻桃笑了起來:「妳們兩個這樣,讓我先做什麼才是啊?」一邊說著一邊撿起魚,放進水桶之後,就過去幫著夏米桃打下手,「二姊,妳們這速度不行啊,外面一群等菜的,這可怎麼辦?」
「誰知道生意能這樣好?可真是累死我了!妳再叨唸,小心我扔了鍋,不幹了!」夏米桃擰著眉,極不耐煩的。
「妳看妳,生意好還這樣不高興?」夏楊桃則喜得嘴都要裂到耳根子了。她喜孜孜地一邊不停翻炒著,一邊問夏櫻桃,「櫻桃,前面啥情況啊,人就真那麼多嗎?」
「多!很多!」夏櫻桃猛點頭,「三姊一邊算著帳,一邊代著跑堂的活,我才得空跑進來幫妳們一會兒。妳們就趕緊吧,外面好多張嘴等著吃呢!」
「我這就快!」夏楊桃樂得手上動作更快了起來。
「大姊,咱們的生意這樣好,這回妳不用擔心了吧?」夏櫻桃笑著問。
「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咱們在家裡,再忙再累哪及得上酒樓賺的多?將來妳們成親時,我非要一人陪嫁五畝田地不可,那樣我忙死了也願意!」夏楊桃滿臉的笑,眼裡充滿欣慰。
姊妹正高興地說著話,夏核桃忽然鑽了進來,跑到夏櫻桃耳邊耳語幾句,想拉她出去。
「沒事沒事,又有客人催菜,核桃應付不了,妳們趕緊呀!」夏櫻桃扔下這一句,就跟著夏核桃出門去了。
堂間並不是有人催菜,而是對門來了「叫價」的。
夏櫻桃跑進外堂,只見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分別站在酒樓的大門兩邊,朝著裡面的客人和正在進店的客人喊道:「胡記,韭菜盒子一文兩個,大白饅頭一文三個,老酒一文兩碗!」
這一個話音剛落,另一個繼續喊:「炒花生米兩文一碟,涼拌黃瓜三文一碟,招牌醉仙魚,只要二十文一條!」
夏櫻桃暗嘆著搖頭,像他們這樣在門口叫價,只要沒有動手、沒有進店,她們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一些勢力強的,或許還可以叫三五個漢子上前打一架了事,可是她們這種沒有背景、沒有後臺的鄉下孤女,一旦遇上這種情況,就是根本無計可施。
夏櫻桃吊著心看他們喊了兩遍,有三個菜還未上的人起身跑了出去,還有一個正在進店的客人也轉身走了。她一言不發,仔細在大堂裡又掃了幾圈,見再無人起身,這才悄悄放了心。今日店裡的客人實在太多了,缺這麼幾個,還正好替兩個姊姊解解壓。
那兩個大漢對視一眼,大概也在納悶,這回成績怎麼這麼不理想?於是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更大聲地喊價:「胡記的招牌醉仙魚,現在才二十文一條,原價可是三十八文一條!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您可千萬別錯過,快來喲!」
這次,五朵花店裡沒有動搖的。
剛剛那個催爆米花的婦人張望了兩眼,小聲地詢問了一句:「你家的爆米花是多少錢一碟?」
「爆米花?」大漢一愣。
「那,照燒小茄子多少錢?」又有人拔高了嗓門問。
「呃,照……照燒小茄子?」兩人一愣再愣,他們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菜?
「爆米花和照燒小茄子,是本店的招牌菜,還有小蜜棗、海蠣肉、五朵花小白酒,這些也都是我們自己做的,保證別家店都沒有。以後我們還會不斷推出新菜品,保證大家都沒吃過,絕對好吃。」夏棉桃站在高人十寸的櫃檯裡頭,看也不看門外的大漢,對著堂內吃飯的客人解釋。
末了,又添了一句:「還有,本店三日的試營之後,會採取會員制。老顧客在我們這裡只要花了五十文以上,每五十文會減收五文,算是給您們打個折扣。」這是夏櫻桃教的,她覺得有用,就拿來一起說了。
門外兩個大漢又是一愣,似乎不知該怎麼處理,只能面面相覷。
「照燒小茄子來囉!」這一會兒的工夫,夏櫻桃已經從後堂裡出來,俐落地上了菜,「大家別著急,其他的菜都馬上來!」說著又進後堂幫忙去了。人家都拆臺拆到門口來了,她們若是再不趕緊把菜做出來,把客人留住了,到時豈不都便宜了那個胡三子?
門外兩個大漢見沒什麼油水可撈,就灰溜溜地回到對面,找他們老闆出主意去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高峰期,店裡甚至有三四群人併一張桌子的情況,好在夏櫻桃機靈,從後堂又騰了幾張桌子出來用,才沒有出現排隊等候的情況。她知道,今日生意會這麼好,其實都是爆米花的功勞。彭家酒樓已經替她們打好了招牌,現在可是鎮上上等人的特屬品,一般人吃不起。現在五朵花小酒樓這麼一賣,這些人自然想要來嚐嚐鮮,她們也好趁機打個知名度。
也因此,五朵花小酒樓的開張,最後不但氣壞了對門的胡三子,也急壞了彭家酒樓的大掌櫃。他悔不當初,怎麼就沒有早早與夏櫻桃姊妹幾個,定下爆米花專供的契約呢?現在倒好,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小招牌,倒是讓她們用了去!
當天下午,大掌櫃就找來了,跟夏棉桃和夏櫻桃商量了,問這爆米花和小蜜棗,能不能繼續供給彭家酒樓,並且除了五朵花和彭家酒樓之外,不要再供給別的酒樓。
在生意上,夏棉桃的精明自是不用說的,既然彭家酒樓的大掌櫃主動提及了這事,她自然是把價格再往上提了一番,然後補提一些要求。一來二去的,便把給彭家酒樓的分成降到二成,姊妹們又多賺了一分。
五朵花小酒樓的生意很好,一直忙到晚上酉時末,才沒什麼人潮。頭一天生意就好成這樣,姊妹幾個都高興得要死,聚在一起把帳算了又算,唧唧喳喳說個不停,連飯都忘了吃。直到夏富差了守夜的夏文海和夏文河過來,幾個姊妹才回過神,忙活著做飯炒菜,又勸著兩個堂哥吃了一些,這才開始準備關店。
第二日,來五朵花小酒樓吃飯的顧客比昨日還多。許是昨日傳出了好口碑,來吃飯的客人大多都會先打聽一下店裡的招牌酒菜,讓夏家姊妹更是忙得暈頭轉向。夏櫻桃忍不住都開始盤算著,到時候自己一走,這店裡是不是需要再雇幾個人手?她甚至連人選都想好了,就是大舅家的大表哥何樹根和大表嫂趙三田。
大表哥和大表嫂成親有一段時間了,大舅家的人也都實誠,又是個人多地少的,只愁沒有來錢處,不愁沒有勞動力。若店裡招了他們兩個來,不但能替小店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也能幫幫大舅的忙,他家還有四個兒子眼巴巴地等著娶媳婦,大概很快又會有小孫子或小孫女,不多攢點錢怎麼行?
這一日,對面的胡三子倒是安安靜靜的,沒鬧出什麼事。到了晚上,姊妹們又早早關了門,算完帳,吃了飯,等夏文河、夏文海來了,便留下夏米桃一起顧店,剩下的就都回了小苗村休息。
到家時,已經晚上戌時末了。
回到家略微收拾擦洗後,夏楊桃在西屋睡下,夏棉桃帶著夏核桃也在東屋睡下,而夏櫻桃正要到院子裡去如廁,所以燈就還亮著沒滅。忙了一天,她不但氣沒喘上一口,廁所也沒跑幾趟,現在一整個憋得難受。
急匆匆衝向院中的茅廁,夏櫻桃連身後那輕微的一聲輕響都沒注意到,直到身後的人輕咳了一聲,她才猛地轉過身去,下意識地厲喝一聲:「誰?」
「噓!」來人驀然捂上夏櫻桃張開的嘴,她只覺冷氣近身,帶著那股說不上來的淡香。
屋裡頓時傳來夏棉桃的喊聲:「櫻桃,怎麼了?」
夏櫻桃點頭示意來人把手拿開,然後趕緊回道:「沒事沒事,一隻死耗子罷了,嚇了我一跳。」
夏棉桃信以為真,屋裡便安靜了下來。
只聽李沐言輕輕哼了一聲:「妳倒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打擊我的機會。」一邊說著,竟拿出一塊黑手絹來擦擦手。
夏櫻桃翻翻白眼:「誰讓你三更半夜跑來,嚇都嚇死了。」也許是呂大石進門做賊的事留下了陰影,剛剛她真以為是有人闖進了院子要做什麼呢。
「我不三更半夜過來,又要去哪尋妳?」李沐言背過身去,抬首望向天際的明月,聲音輕而清,「都是快要送命的人了,竟還過得這麼樂活,又是開酒樓,又是學功夫,每日裡倒是忙得很。我要尋妳,竟然還要趁妳如廁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我學功夫的事?」夏櫻桃的眉緊緊皺起,「彭府你也跟著去了?」
李沐言靜立著,不置可否。
「你倒是不嫌累。」夏櫻桃輕嗤一聲,又道,「你來得正好,我上回說的事,你到底是答應了沒有?還有,我們以後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合作,你起碼得告訴我一個稱呼吧?我總不能老是喂喂喂的吧。」
「妳稱呼我……」李沐言望著明月眨了眨長眸,「冷月吧。」
「行。」夏櫻桃明白這肯定不是真名,但她也不想多問,點了點頭,又道,「上次你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錢送了過來,那麼我另外說的兩個要求,時間按原來的,還有要告訴我計畫如何施行的事,你想好了沒有?」
「我來正是要說這事。時間上依妳,至於計畫……若事先跟妳說了,妳想要做什麼?妳又能做什麼?除了練練功夫,妳也沒別的可做,還是不說的好。」李沐言冷然地負手,聲音低低幽幽,「妳生還的希望甚小,我勸妳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妳能做的,只是盡力幫我把這案子辦好,也好護住妳的那些姊姊妹妹們。」
「那可不一定,再小的希望也是希望。」夏櫻桃並不甘心,「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生存下去的希望,哪怕是住在夾縫裡、吃的是泥土、喝的是樹汁,也總有翻身的機會。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有希望。」說完她便定定地望著李沐言,也不知這話有沒有打動他。
這一趟九死一生的出海,雖然最終她能不能活著回來,大多取決於她自己,但這人的態度也是相當重要的。關鍵時候,他們若願意出手相幫,她便會生;若他們冷眼旁觀,那她就必死無疑。
「呵……」李沐言靜默了好長一陣子,才輕輕呵笑一聲,回眼望了夏櫻桃一眼,「妳倒不像個十來歲的。」
「你也不像個十六七的,城府像個謀人,心思沉得像個老頭。」夏櫻桃直接頂回去。
李沐言沒有作聲,月光很暗,照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接著長長一嘆,似是心事重重:「便是如此,都難保一個全身。」說著就退後兩步,隱身於黑暗裡,「妳那三個要求,我答應了兩個。至於計畫,我是不會這時候告訴妳的,不過妳可以另提一個要求。」
夏櫻桃看著李沐言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趕緊說道:「這幾日,若有人尋五朵花小酒樓的麻煩,你得幫我!」
黑暗中沒有傳來回音。
「你走了?」夏櫻桃試探地問了一聲,還是沒有回音。又是悶不吭聲!她恨恨皺起鼻子,碎唸了幾句,才急匆匆地奔進茅廁裡。
黑暗裡,那雙如豹一般的眸子,靜靜望著那條閃進茅廁的小身影,精光四射。
次日一早,夏楊桃幾個起床後,匆匆吃過飯就去了小酒樓。到了的時候,夏米桃已經在忙著炒爆米花,而夏文河和夏文海此時才雙雙離開。
今天是免費送爆米花的最後一天,想來忙完這一天,明日就不會再這麼多人,姊妹幾個也就不用這麼忙了。
因為爆米花是白送的,各種酒菜又都是照著低價賣,兩日下來,小酒樓只算是賺了一點點。夏櫻桃湊到夏棉桃跟前去,笑嘻嘻地道:「三姊,明日妳是怎麼盤算的?」
「什麼怎麼盤算?」夏棉桃正在摘青菜。
夏櫻桃撿起青菜一邊摘著一邊道:「這幾日咱們的生意好,全是因著酒菜便宜,又有免費的爆米花。可是自明日起,酒菜就要恢復原價,爆米花也要收錢了。三姊有沒有別的辦法,能攬得住客人?」
「不是照著妳說的會員制嗎?」夏棉桃對這個似乎並不太上心,「妳放心,咱們店裡的東西,無論是酒菜還是小零嘴,那都是一些特色菜,別家沒有的。那些人只要吃過一回,以後想吃時,還不是得要來咱們家?只要咱們要價合理就行,也不用壓太低。」她把手裡那一把摘好的青菜放進木盆,長長嘆了一聲,「我擔心的,是對面那位。」
夏櫻桃抬起頭,朝對面胡記酒樓的方向望了望,眨眨眼。三姊說得沒錯,小酒樓開張的頭一天,對面胡記就跑來搗亂,結果卻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去了。想來這事他們必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是憋著什麼壞主意。就怕最後他們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地跑過來砸店,到時她們幾個姊妹可攔不住。
也不知昨晚冷月到底聽沒聽見她的話,她相信只要那個黑衣人肯出手,憑他的手段,料來胡記也是翻不起什麼大浪的。
兩姊妹正說著,外面傳來夏核桃清脆的招呼聲:「客官,請裡面坐。」
夏櫻桃連忙扔下青菜,跑到前堂去招呼。
由於是最後一天免費送爆米花,前兩天又把招牌菜打了出去,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所以這一日的客人特別多。到了午時吃飯的高峰,門口甚至還有幾位排隊等候的。
店裡正忙得不可開交時,店外卻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夏櫻桃抬頭看去,只見進來了三個大漢,其中兩個就是跑過來搗亂的胡記伙計,而兩人中間站著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臉上零星幾個黑麻子,想來這人便是胡三子。
就算是競爭對手,進店也算是客。夏櫻桃拉回正要上前的夏核桃,自己迎了上去,臉上掛著微笑:「幾位客官裡面請,要吃什麼、要喝什麼,儘管點。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座位,還要勞煩幾位稍等片刻。」這一番話說得圓潤周全,讓人挑不出什麼錯來。
胡三子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好。」
不知道胡三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夏櫻桃也不好多說什麼,便轉身去忙了。人家是來吃飯的客人,自己當然不好把人往外頭攆,那樣反倒會正好落了人家的話柄,可是請進門來又要時時盯著,真真讓人心裡不舒服。
唉!昨晚冷月要是應了她一聲,哪怕一個字,她今日就敢把這三人擋在門外了!
夏櫻桃長長嘆了一口氣,正要進後堂去端菜,門外又是一陣小騷動,接著走進兩男一女。女的是媚瀲灩,男的是彭雨安和李沐言。
媚瀲灩和彭雨安來捧場自是歡迎的,可是自己與這個李沐言僅有過兩面之緣,他來做什麼?總不會是這小酒樓的名氣,已經大到連他也驚動了吧?夏櫻桃搖搖頭,這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混世魔王的名號,總不會是空穴來風。
她再回頭看看另一邊笑吟吟等著的胡三子,又嘆息了一聲,今日真是犯太歲。
「彭大哥!」夏櫻桃還未上前,夏棉桃已經迎了上去,故意大聲地道,「瀲灩姊,你們來了啊!」她又望向李沐言,笑意盈盈,「李大公子怎麼也有空,來到我們這小店捧場了?來,快快快,進內堂去,我騰一張桌子給你們。」
媚瀲灩笑著應道:「棉桃,妳們的生意不錯嘛。」
彭雨安也含著笑:「這場面啊,我們彭家酒樓都要及不上了。棉桃,怎麼不見妳大姊和二姊呢?」
「大姊和二姊在後廚忙著。」夏棉桃淺笑著道,「彭大哥說笑了,我們不過是一家小酒樓,剛開張的生意雖好,賺的錢卻不多,客源也不太穩定,還有一些生意對手虎視眈眈,我哪敢跟堂堂的彭家酒樓相比啊?」
彭雨安甚為配合地回了一句:「誰敢尋妳們的麻煩,那便是尋我彭雨安的麻煩!何況,今日這還有李大公子來捧場呢。」說著就將李沐言往前推了推,「李知府的大公子,咱們亭長見了都要禮讓三分。這小鎮上,哪還有他鎮不住的妖魔鬼怪,妳說是不是?」
「彭大哥真是愛說笑,快別在這站著了,趕緊進內堂去。」夏棉桃笑著將三人迎進內堂。
五朵花這間小店的設計是裡、中、外三間,最外面的是外堂,客人吃飯的地方,裡面則是後廚。至於中堂,以前的幾家店主都是拿來擺雜物的,但夏櫻桃卻特意收拾了出來,分成兩間小屋子,精心裝飾了一下,當做內堂屋,特地給有身分的客人專用。
夏櫻桃望著夏棉桃那一臉滿意的笑,心下暗讚這個三姊真是太精明了,剛剛連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招--她這是藉著幾人的名號,打擊那個胡三子。這時候她再看看胡三子,那臉色果然不太好看,原本就黑的臉此時更黑了,陰沉沉地站在那,擋了不少客人進門。
「來。」胡三子身邊的一個大漢朝夏櫻桃招手。
夏櫻桃連忙笑盈盈地迎上去:「幾位大爺,有什麼事啊?」
那大漢嚷了嚷:「給我們也來一間內堂間。」一邊說著,一邊不懷好意地望著夏櫻桃,彷彿她若不給,他們就立即要掀桌子一般。
「幾位爺,內堂間有是有,只是要外加二兩銀子。」夏櫻桃臉色不變,想嚇唬她?等著挨宰吧!
「二兩?」大漢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他一個月的月錢都沒有二兩,這小丫頭可真夠狠的。
可是話都說了,又是在對手的店門裡,一旁還有那麼多食客看著,難不成胡記的老闆還用不起一間內堂屋?胡三子最後瞪了那大漢一眼,伸手掏出一錠銀子,大方遞了過去:「帶路。」
「得咧。」夏櫻桃手腳俐落地帶著幾人在桌椅間穿行,往另一間內堂屋走去。
胡三子幾人雖然是不懷好意而來,但行為還算老實,點了幾樣招牌菜和酒水後,就在那安靜地吃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李沐言和彭雨安在這鎮場的緣故。李沐言再不濟,也是堂堂李知府的大公子,像胡三子這種小角色,那是萬萬不敢惹的。而彭雨安有彭家的勢力,亭長見了也要笑面相迎,亦不是胡三子惹得起的角色。
這邊,胡三子和兩個手下默默吃著菜,氣氛陰沉沉的,壓得人胃痛。
另一邊,媚瀲灩卻正笑著跟李沐言說話:「公子可不要小瞧了夏米桃,她的手藝估計連彭家酒樓的大廚也比不上,待會兒您喝了她的酒就曉得了。」
「米桃的手藝,那一定要嚐的。」彭雨安笑著附和。
李沐言只是冷著一張臉,手裡把玩著那盛著小蜜棗的竹盤。
「我說公子,咱們是來捧場的,您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好不好?」媚瀲灩絲毫沒有小跟班的自覺,反倒嫌起了主子來。
「他肯跟著來就不錯了。瀲灩,妳不要管他,咱們先嚐嚐這個。」彭雨安舉筷吃了起來。
夏櫻桃只是過去打了個招呼,便又回前堂來來回回地忙活著。
真是說巧不巧,昨日才跟冷月要求了要護場子,今日這三人就上門來了。他們這一來,加上剛剛說的那番話,無疑是表明了支持她們的立場,再有那些不長眼的敢拆臺子,就是跟他們三人過不去。這是巧合,還是安排?說巧合也太巧了,要說安排又有些勉強,難不成冷月的本事如此通天,連李沐言也能差遣得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身分豈不是更……
夏櫻桃正想著,胡三子幾人卻從內堂裡出來了,他身邊的大漢朝著她喊:「把妳們店裡的招牌菜,每樣都打包一份,酒也來一斤,動作要快。」
「客官們才剛來,這就要走了?」夏櫻桃有些愕然,果然是財大氣粗啊,二兩銀子就這麼浪費了,眼都不眨一下。
「讓妳去就去,趕緊的!」大漢大眼一瞪。
「得咧!」夏櫻桃趕緊拔腿跑到後廚,去跟夏米桃說了。
「哼,他這是想學著做!」夏米桃冷哼一聲,「櫻桃,咱們就真的要做給他?」
「做,怎麼不做!客人點了菜,咱們哪有不做的道理?」夏櫻桃點點頭。
一旁的夏楊桃則有些擔心:「萬一讓他學去了怎麼辦?咱們可就靠著這獨門的菜譜攬客了,若是讓他學會了,哪還有咱們能賺的分?」
「哎呀,妳們就儘管放心吧,他學不走的!」夏櫻桃扯起一個壞笑,「只要菜譜不讓他們看到,他們吃再多也學不會的。更何況,我已事先讓姊姊們把各種佐料都磨成了粉,根本看不出來啊!」天機不可洩漏,那菜譜她可是動過手腳的!
「我聽妳的,反正他們若是學去了,可別怨我。」夏米桃扭頭往菜裡下佐料。
「儘管放心吧!」夏櫻桃說完又跑去前堂忙著,等菜做好了,這才包了起來送過去給胡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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