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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基米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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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基米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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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他是聰明孤僻的天才密碼專家,她是少根筋的天才生物學家
高智商限定的犯罪心理戀愛小說全新修訂版
一個科學家是一個天才,兩個科學家是兩個天才,可天才和天才談戀愛,蠢死了!

「這份一百多位頂級解密專家都束手無策的密碼。言溯先生,你想挑戰嗎?」

一個下雪的日子,甄愛帶著一張CIA解密專家都束手無策的密碼找上言溯。
她的身分虛假,反應慢、邏輯混亂、廚藝差,不僅笨、還固執。
但同時言溯也發現,她很聰明,在她身邊,他很自在。

琵琶與鸚鵡螺帶著不祥的徵兆出現,甄愛周遭的世界開始悄悄改變。
共同守著某個祕密的高中生接二連三被殺,是為了掩蓋犯罪還是揭穿真相?
接連出現在甄愛身邊,鏡子上情話綿綿的血字又是誰在窮追不捨?

她是惡魔之子,他是希望之光。
言溯很想知道,解開密碼之後,苦苦糾纏她的黑暗過去是否就能豁然開朗?

只是,
她散發的雌性荷爾蒙已經造成他體內雄性荷爾蒙分子的紊亂和不安,
現在還要他牽她的手,哼,真煩躁!

本書特色
‧晉江文學城人氣犯罪心理戀愛小說全新修訂版,兩岸首發
‧扣人心弦,出書版限定翻轉大結局
‧最縝密詭異的犯罪詭計,最精彩絕倫的推理解謎,兩個天才的搞笑浪漫

作者簡介

玖月晞,天蠍座AB型,一路行走一路漂泊。我認為我迄今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活在真實的生活中,不依賴他物和他人,保持著精神的獨立和自由,兀自成長。

書摘/試閱

Chapter 1

冬末春初,天空湛藍得像被水洗過,陽光稀薄,氣溫也還很低。前幾天下過大雪,藍天下的山林銀裝素裹,一片靜謐。
驅車上來,雪景美得叫人心曠神怡。
甄愛卻無暇顧及。一下車,冷氣撲面而來,小腿凍得發麻。她下意識裹緊毛呢大衣,快步走向面前這座古堡。
走了幾步,她停下,四處望望。
天地間一片安靜,只有漫天呼嘯的風。
這是一座白色的歐式城堡,在白雪的襯托下乾淨又典雅,像童話故事裡王子和公主住的地方。
但城堡的窗子太多了,乍一看像人的眼睛,黑洞洞的,直勾勾盯著站在雪地中央的甄愛。
什麼人會住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甄愛撇去心頭的異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白底黑字,沒有任何裝飾或色彩,手寫著古典的英文斯賓塞體——

S. A. Yan
言溯 The Man of Letters

白雪在卡片上反射著刺眼的光,折進她漆黑的眼眸裡。
從歐文那裡拿到名片時,她有些出乎意料。解密專家、邏輯學家、行為分析專家、FBI和CIA的特別顧問……外加一堆數不清的頭銜,落到名片上就只有這麼一個簡潔的描述。
The Man of Letters,學者?解密者?
看似低調,實則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囂張。
甄愛走上厚重的石頭台階,按了門鈴。開門的是皮膚暗黃的女傭,操著一口語音純正的東南亞英語說:「請等一下,我去轉告先生。您請自便,但最好不要。」
甄愛點頭道謝,卻暗自想,最後一句話怎麼聽都像是這家主人的語氣。
果不其然,她一扭頭,看見玄關右側牆壁上白底黑字,和那張名片上一樣的字體——
may suit yourself, but do not!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請自便,但最好不要!
真是個傲慢的傢伙。

屋內暖氣很足,她無視門口的衣帽架,解開毛呢大衣的扣子,鬆了鬆圍巾,卻沒有脫下任何一件衣物。
甄愛立在玄關口,古堡內溫暖又乾淨,裝飾結構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窗子很多,天光明亮卻不刺眼,柔柔地映在歷經滄桑的名畫上,一室歲月的味道。
十分鐘過去了,還沒見到主人的身影。她沿著大廳石階上去,走了沒幾步,瞥見走廊盡頭有彩色的光。
出口是另一番天地,五彩繽紛的光如瀑布一樣從高高的天空流瀉下來,一切都籠在一層淡淡的彩色光幕裡。
面前是寬敞的圓廳,四周從底層到幾十米高的屋頂,全是木製的書架,一整圈從上到下擺滿數以萬計的書冊。高低不同,顏色各異,像一顆顆彩色的糖果,安安靜靜等人來品嚐。
書架兩邊有兩道旋轉樓梯,自下往上每隔兩米便有一圈圓形走廊,方便取書。
她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私人圖書館,古老的書香彷彿蘊含著時間洗滌的力量。
甄愛抬頭仰望,頭頂是圓形的巨大彩繪玻璃窗,潔白的天光從中穿透,變成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之瀑布。
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低下頭,這才看向圖書室中間的一架白色三角鋼琴。在這種地方放鋼琴,這家主人的興趣還真是奇……

腳步陡然一滯,她看見了鋼琴架後面坐著的年輕人。
他的年紀約二十四歲左右,眼眸深邃,膚色白皙,五官精緻奪目,彷彿上帝親手雕刻。西方人般輪廓深刻的臉,漂亮得像從古典油畫裡走來的英倫貴族。尤其是他那雙淺茶色的眼眸,澄澈明淨,像秋天高遠的天空。
只是一眼,就讓甄愛的心莫名「怦」了一下。
他見來了人,表情淡漠,不聞不問,只一雙疏淡的眼睛盯著甄愛,烏黑的睫羽一垂,把她打量個遍,平平靜靜地收回目光去了。
那一眼實在太微妙,甄愛總覺得他在判斷什麼,轉念一想或許是自己多心。
繞過鋼琴才發現他並非坐在鋼琴凳上,而是輪椅裡。
他個子很高,穿著淺色的毛衣長褲,坐在輪椅裡卻很安逸的樣子,正在五線譜上畫蝌蚪,他在譜曲?
甄愛不免惋惜,這麼好看的年輕人竟是……殘疾?
他或許正靈感泉湧,自顧自埋頭寫著,似乎忘了甄愛的存在。寫到某處,他想起什麼,便伸手去搆鋼琴架那邊的書。

甄愛見他動作困難,下意識要走去推他的輪椅,手剛伸出去又想起這種「好意」其實是不禮貌的,結果手就懸在半空中,不尷不尬。
他看著她收回去的手,默了半晌後抬眸看她,淺色的眼眸淡漠卻掩不住凌厲,依舊帶著有所探究的意味。
甄愛被他看得奇怪,先開口:「你好,我來找言溯先生。」
說完發現錯了,剛要用英語問一遍,他卻說出標準的中文:「我就是。」
甄愛愣住。
來之前聽過一些關於言溯的傳聞,性格乖張孤僻,沒有朋友,一個人常年住在深山的神祕古堡裡。她自然就想像出一個身形佝僂,面容嶙峋的駝背老頭,拎盞老舊的煤油燈,從陰森古堡的漆黑長廊裡走過,黑窗子便閃過一串鬼火。
她知道和「嚴肅」同音的言溯是華裔,理所當然以為是個年紀很大的人,看到這個年輕人時還以為他是言溯的兒子呢。

誰能料到那麼傳奇的人會這麼年輕?
「把後面書架上那本白色的書拿過來給我一下。」他的嗓音低沉又清潤,好聽得像某種樂器,「正對著妳,從下往上數第十三排,從右往左數第五本。」
甄愛過去把書拿來,他接過書來,不動聲色地吸一口氣,目光落在她白裡透紅的手上,不冷不熱地問了句:「沒戴手套?」
這突兀的問題讓甄愛愣了一下,「沒有。」低頭一看,手上的皮膚因為頻繁在驟冷驟熱間切換,紅一點白一點的。
輪椅上的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手帕,十分仔細地把書皮上剛才甄愛碰過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甄愛:「……」
他抬眸,見她看著,一點也不尷尬,安之若素地解釋:
「人的手會分泌油脂,因人體質不同,可能是飽和脂肪酸和不飽和脂肪酸,通常來說弱微偏酸性。書本身有一層保護膜,如果被人碰過,不擦拭乾淨的話,就會被這種油脂破壞……」
他看見女孩因詫異而明顯睜大的眼睛,於是說到半路就閉了嘴,沉默半晌:「當我沒說。」
甄愛失笑。
言溯清俊的臉白了一度:「怎麼?」
「沒事。」
甄愛收了笑意,想起來時歐文的提醒:「不要主動和他握手,因為他會跟妳說人的手上有百萬種細菌,包括幾十萬種球菌桿菌螺旋菌,除了細菌還有真菌甚至病毒。而研究表明女人手上細菌的種類和數量比男人還多。所以國際禮儀把男女之間的握手主動權放在女人那邊是不公平的。為了尊重對方,人應該避免身體接觸,尤其是手。」

甄愛把大信封遞給他:「是歐文讓我來的,他說你可以幫我。麻煩你了。」
言溯接過信封,手指微微摩挲,很有質感,拆開信封取出一張卡片,上面十幾行密密麻麻的數字方陣「98. 23. 15. 85. 85. 74. 66. 93……」
「這信封是妳的,還是和這張卡片一起的?」
「是我的。卡片沒有包裝,直接被人塞進門縫。」甄愛見他若有所思,多說了一句,「我也覺得奇怪,送卡片竟然不裝信封。」
「因為紙張的材料能透露很多訊息。卡片是很普通的薄磅單光紙。」他微微瞇眼,揚起信封,「但這種手工夾宣紙,只有中國城一家作坊裡拿得到。」
「一個信封就能看出這麼多?」甄愛詫異地揚眉。
這個反應落在言溯眼裡有一絲疏淡——她驚訝得略微刻意,就是說,她的表情撒了謊。
他收回目光,把信封和卡片放在鋼琴蓋上,不說話了。
甄愛又把另外幾張紙遞給他:「歐文說你不幫不瞭解的人解決問題,這是我的履歷。」
言溯接過來快速翻了一下,放在鋼琴上,還是不說話。
甄愛覺得他一下子話多一下子話少的狀態很古怪,剛要問什麼,女傭走進來,對言溯說:「歐文先生來了。」

歐文和言溯關係不一般,進門不需要通傳。女傭話沒說完人就來了,他中文的發音不太準,卻很流利。第一句便笑容和煦地看向甄愛:「Ai,談得怎麼樣?」
出乎意料,言溯斷了話:「我有話和你說。」
根本沒有看甄愛的意思。
歐文愣了愣,繼而稍顯歉意地朝甄愛笑笑,神色尷尬。甄愛並不介意,說聲「打擾了」就先離開。
歐文見甄愛走了,才到言溯身邊,一腳踢向他的輪椅:「你這種遇到棘手的事就從輪椅裡找安慰的癖好能不能改改?」
言溯揚揚手中的樂譜又放下,食指中指夾起那張卡片,直接道:「你的這個朋友不是委託人,這不是她收到的。」

歐文頓住,他清楚言溯的性格,他只接部分委託人親自上門委託的案子。
歐文皺眉:「你是不是搞錯了?萬一……」
「那麼緊張幹什麼?」言溯側頭看他,「我又沒說拒接。」
歐文張大嘴巴,比之前更驚訝,
言溯這個人很古板,做事只按照自己的規矩來,既然他認為甄愛不是委託人,甄愛又騙了他,那他怎麼反而答應了?
「為什麼?」
言溯打開鋼琴蓋,修長白皙的手指劃出一串輕靈的曲調,他慢條斯理道:「因為她接受了證人保護計劃,是你負責保護的證人。」

歐文被他看穿,驚得背脊一跳,哪還有心思看他玩琴?他把他的手扒開,將鋼琴蓋「啪」地闔上,盯著他:「她不是……」
他本想否認,說她不是他要保護的證人,又很快意識到謊言逃不過這傢伙的眼睛。
言溯重新抬起鋼琴蓋,淡然自若地彈著鋼琴,嗓音雋秀又低沉,和著鋼琴音有種說不出的悠揚:
「她右手受過傷,被囚禁虐待過,警惕性很強,會用手槍,父母中應該有一個或者都是某個領域金字塔頂端的專家,但都死了。她有一個哥哥或弟弟,她接受過專業的自我保護或防禦培訓,懂得基本的密碼學,和履歷上說的新聞學系不同,她真正的專業應該是生物類,偏向細胞研究或製藥。而且專業程度或許媲美她的父母。」
「你和她待了多久?十分鐘,五分鐘?」歐文瞠目結舌,「怎麼看出來的?」
「很明顯。」言溯淡靜看他,五彩的天光落在他淺茶色的眼眸裡,燦爛得像稀世的琉璃,光華淡淡,滌淨塵埃。
哪裡明顯……
歐文張了張口,他真是嘴賤才問他。


Chapter 2


雖然見識過無數次他這種一眼看穿而別人雲裡霧裡的欠扁調調,雖然無數次在他說很明顯時恨不得搖著他的脖子把他掐死,但和之前無數次一樣,歐文很想知道言溯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倚在鋼琴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言溯輪椅往後一滑,修長的雙腿有條不紊地搭在鋼琴凳上,交疊起來。
彩繪玻璃窗的光在他淺色的眼眸裡映出一抹淡淡的藍色,配上他西方立體的五官,像中世紀走來的王子。
「你和我介紹過她的情況,和這張履歷上一樣。Sorrel Fraser大學,新聞與大眾傳媒研究生。但實際情況是……」

「這麼冷的天不戴手套,因為手套會降低手指敏感度,出現突發狀況時讓人措手不及;屋內溫度很高,她出汗了卻不脫大衣和圍巾,因為她沒有安全感,隨時準備走;褲腳寬鬆沒有皺褶,外面很冷雪也很厚,她卻沒穿靴子。且褲腳藏著東西,看輪廓是把槍。學生會帶槍?不會。如果是重點保護對象就另當別論;從城中心到這裡一個多小時,她的大衣上卻沒有安全帶壓出來的折痕;你不繫安全帶,因為特工出勤要保持最快的反應速度,解安全帶很費時,有時還會卡住。她不繫是你們教的,擔心突發狀況。以上一切,說明她有輕度的被害妄想症。這是證人換身分初期最普遍的反應。」

「她進來時掃了一遍書架上的書,目光掃過新聞媒體書籍時,跟看其他書一樣,沒有停留。她不感興趣;然而看到細胞生物藥理那塊區域,她目光停留了五秒以上,右手無意識在信封上敲打。她不僅在看,還在記書名。這是對自己專業的習慣性知識攝入和補充;她站立時,右手放在左手上,不是左撇子,但遞東西給我,以及後來拿書都用左手,是想遮蔽右手腕上的電擊鉗疤痕;對了,她手上戴著一串非常男性化的狼牙手鐲,應該是紀念品。狼牙很有個性,不會是父親送的;她在我面前很拘束,不善和男性交流,可能沒有戀愛經歷,所以也不是戀人。最有可能是兄弟。」

歐文瞠目結舌,言溯推斷的太多了,他在接手甄愛這個證人時,拿到的資料都沒有這麼全面。當時,他僅僅知道,她是被某黑暗組織追殺的高層人物。小小年紀,卻掌握著最為核心機密的科研技術。也正是由於她如此高端的利用價值,CIA才肯保護她。與其說保護,不如說掌握和利用。
言溯流利續道:「另外,她的手有醫用蜂蠟油和滑石粉的味道。蜂蠟油是經常對手進行消毒,需要保護皮膚防脫水的人用的,滑石粉是戴橡膠手套進行靈活工作的人要用的。她是外科醫生嗎?不是。因為醫生要十二年的專業學習,而她最多二十二歲。結合之前的想法,她是實驗室研究細胞生物製藥的。」
「你身邊突然出現的女生,我不認識,你很關心她的安全,這足以說明問題。」
他挑出履歷第一頁,對著光傾斜,白紙上浮起一層透明的印跡。

「列印前,她曾在這張紙的前一張上寫過東西。讀大眾傳媒的學生記個電話,會用摩斯密碼?」
「至於她父母的資訊,是我看了你的表情,確定她是證人保護對象後,才想到的。」
「她還在做相關的實驗,說明她在這個領域掌握了核心的知識或技術。但在生物研究和藥理學領域,沒有天才之說,關鍵是經驗和累積。她這麼年輕,只有可能是父母傳承。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言溯懷疑又探究地盯著歐文。
「你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卻非常關心她的安全,還讓我給她解什麼幼稚的密碼。大材小用。」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下了總結:「掌握核心知識的科學家夫婦和年輕的女兒,最可能的情形是父母叛離原來的組織被人殺害,死前把所有的機密交給女兒。女兒以此換取證人保護。」
空曠的圖書室裡一片沉寂,歐文驚訝的臉上寫著四個字「嘆為觀止」。

「當然,還有其他可能。」言溯奇怪地笑了笑,烏黑的眉眼盯著他,「比如她在賣蜂蠟油的店裡打零工,業餘興趣廣泛,喜歡買男性飾品,喜歡研究密碼,喜歡生物藥理。個性叛逆,不繫安全帶,裝著假槍嚇人。同時具有很強的被害妄想症……矛盾了?我得出的結論就是可能性高的那個。」
他不經意間就露出自負輕狂,「你的表情告訴了我答案。謝謝!」
歐文臉都黑了。

他還不鹹不淡地加了句:「所以說,表情豐富,弊大於利。」
歐文氣結,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難道還要擺撲克臉?
言溯起身,把那本白色的書放回書架牆壁內。
歐文低頭拿手指戳著鋼琴鍵,音符毫不成調:「很厲害,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言溯回身看他。

「她並不是接受證人保護計劃的初期證人,而是五年前。前幾任保護她的特工都殉職了。」
言溯靜靜看他半晌,聲音低沉:「歐文。」
「嗯?」
「給你一句忠告。」
歐文豎著耳朵聽。
「當心別死了。」
「……」
言溯說完,收拾鋼琴架上的紙張,歐文看著甄愛送過來的卡片,問:「你不準備看看?」
「有機會再看。」言溯漫不經心地把卡片塞回信封,沒有太大的興趣。
歐文湊過來拿甄愛的履歷,高中及以前在歐洲,大學及以後在美國,很單調平實。他把紙張微微傾斜,順著光,果然看到紙上有痕跡。
雖然符號有變體,但毫無疑問是摩斯密碼:
****--**..*..*-**..**-*****--***..*..-*****-*-..--*..**-..***..-****-*----..*****..-----****-**---..*****..-----****------..****-..****-..*----****-**---..-*-*--****-
「電話便條,挺清楚的。」歐文不自覺念出來:「人名Delf Ben Agust,號碼150-250-0441-2!,咦,中國的手機號碼?」
挺清楚的?
言溯一頓,目光飄向他手中的紙,這個角度也可以清楚看見那排印記。一串串符號在他腦子裡飛快運轉,他定定看他:「這不是人名和電話號碼,而是死亡威脅。」
歐文臉色微白,道:「雖然有些證人不尊重生命會故意殺人,但Ai她不會這樣……」
言溯打斷:「她寫字用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
「她右手受過傷,力氣不夠,寫的字怎麼會在第二張紙上留下這麼深的印跡?」言溯斂眉,「這串密碼不是她寫的。呵,我疏忽了。」他似氣似笑,對自己有些惱,「以她警惕的個性,如果真是她寫的,怎麼會留下印跡?」
言溯抬眸看歐文:「她有一個懂摩斯密碼的室友,你們沒調查過她身邊的人?」
歐文趕緊給甄愛打電話,卻轉進語音信箱。他立刻動身往外走。
「你現在應該祈禱,這個威脅不是發給她的。」言溯語氣淡淡,眼看著歐文要鬆一口氣,又漠漠加了句,「可能性不大。」
「……」

甄愛電話調成靜音,進學校圖書館時掏卡才發現十幾個未接來電。
回電話給歐文,對方鬆了一大口氣,問了一堆問題後,說他和言溯馬上過來進一步瞭解情況。掛電話時還聽歐文很緊張地對誰嘀咕,說人沒事,可以取消定位追蹤。
電話那頭一個淡漠的聲音給歐文回應:「要死早死了。」
甄愛折回學生公寓等人。時近傍晚,校園裡到處是開車回家或約會的同學,白雪地上一片彩色人影。
甄愛立在一個矮矮胖胖的小雪人旁,沒過多久就看見言溯,從白茫茫的冬天走來。
第一個反應是驚訝。
他沒坐輪椅,腿好好的,還很筆直修長。
坐進輪椅時就個頭不小,現在看來更顯高顯瘦,黑色的長風衣,灰色的圍巾,身形挺拔頎長,低調又過目不忘,賞心悅目得像英國電影裡的貴族紳士。
甄愛見他走近,朝他禮貌一笑,呼出的氣在冰冷的空氣裡凝成一陣白色的水霧,很快被風吹走。言溯顯然沒對她的笑容做準備,不怎麼生動的表情顯得更僵,像被冷風凍住,唯獨一雙淺茶色的眸子幽靜得像教堂裡染著陽光的玻璃。

甄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長時間的等候冷得她直跺腳,笑容也在打顫。他們不熟,相對著格外尷尬。甄愛見他一臉淡定,只好自己沒話找話:「歐文開車帶你來的?」
這毫無疑問是句廢話,和天氣好吃飯了沒一樣無意義,卻是寒暄的好方式。
但言溯顯然不認同這句話的價值。
他無聲看她,淺色的眼眸在白雪照映下顏色更淺,略帶輕諷:「一隻大鳥把我叼過來的。」
分不清是典型的美國式冷幽默,還是對無聊問題的反諷。
甄愛認為更接近後者。
他有人際交往障礙吧?
甄愛接話困難,好半天才岔開話題:「歐文停車去了?在這裡等他?」
「進去等吧。」他邁開長腿,往公寓走,臉上帶著不願聊天的冷漠,「寒冷會弱化人的心理防線。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麼妳突然話這麼多,像鳥一樣嘰嘰喳喳。」
甄愛望天,談話徹底失敗。
這人思維太跳躍,她絞盡腦汁也不知怎麼接這話。
才進大樓,他毫無預兆地腳步一停,甄愛差點撞到他背上,趕緊刹車。
言溯扭頭看他,眼眸乾淨得像外面的雪地:「歐文說妳看到我名片時,說我是個看似低調實則內心十分囂張高傲的人?」
甄愛刹住腳步還沒來得及退後,她離他很近,仰頭看著他俊逸平靜的容顏,莫名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儘管尷尬,她還是承認:「是。」
「囂張,高傲。」他緩慢念了一遍,「儘管我本身很喜歡這兩個詞,但妳應該是不認同的。」
甄愛坦然道:「不算不認同,只是覺得謙虛總是好的。」
他背脊挺直地上樓梯,目光直視前方:「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謙虛列為美德。對邏輯學家來說,一切事物應當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對自己評價過低和誇大自己的才能一樣,都是違背真理的。」
甄愛一怔,條件反射道:「福爾摩斯的《希臘語譯員》。」
「福爾摩斯迷?」他極輕地挑眉,清澈的眼中閃過難以捉摸的意味,下一秒說出的話依舊欠扁,「明顯白看了。」
甄愛不怒不惱也無所謂:「歐文說等等帶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嗎?」
他淡淡回答:「神奇的解密之旅變成溫馨的生日晚餐。溫馨這個詞太適合我了,perfect!」
甄愛失笑,她沒見過能把反話說到這種程度的人,彆扭得像個小屁孩。
言溯察覺到她在笑,神色清凜下來,腦袋裡蹦出一串分析。
她的笑不合理。
邏輯學上說不通;行為分析的角度也看不出任何隱含意義。
明明不好笑,她為什麼要笑?

不合邏輯的東西讓他覺得不愜意。他微微蹙眉。
甄愛轉過走廊:「我當你這句話是生日快樂。」
他沉默了半晌,規矩地回答:「生日快樂。」
走到門口開鎖,她還回頭望他,「歐文說你從我的履歷上看出死亡威脅的密碼,能解釋一下嗎?我對密碼很有興……」
話沒說完,門自動開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甄愛已有不祥的預感,緩緩推開門,就見室友江心躺在一片猙獰的血泊中,脖子上一道駭人的刀口,血流得到處都是。
言溯繞過她,神色如常地走進去,「估計妳今天吃不下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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