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石山的「石」指容量,臺語讀本音,國語讀作「擔」。此山座落在花蓮海岸山脈,每當夏秋之交,嶺上一片金針花海,蔚為奇觀。我一向對字詞語句敏感,六十石山吸引我的,毋寧是命名取義既形象化又飽含臺灣土味(數字地名多與先民移墾有關,如三張犁、五塊厝、七股、九份、十八甲寮、三十張……)。據傳早期這裡種稻每甲地可收穀六十石,而別的地方至多四五十石;「六十石」於此見出不凡,當地人常掛嘴邊以自豪,久而久之遂成專名,一直叫到今天改種金針的年代。
這本散文集收錄的作品,大都草創於時代是苦悶時代、生命是青壯生命之際,而今活過了古人所稱「耳順」的年歲,頂著花白頭顱回顧這些蛙鳴蟬噪之作,不免有一種無風處聽風雷的感覺。於是便結合六十石山的意象象徵人生到達六十之年的收成與負擔定下「六十石山上無風處聽風」這樣的書名。看似曖昧,實則較諸以篇名為書名更具概括作用。
距離前一本散文集《面對赤子》,二十幾年了。此時出版此書,有如晚年生屘子,從催生到接生,其過程既曲折又艱辛。書中〈情緣〉一文對此有所述及,這裡就不贅了。
封面題簽出自杜忠誥教授手筆;小書得此大家墨寶,蓬篳也生輝了。
二○一三年二月於碧潭面壁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