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動物摭談

十二生肖之牛、馬、羊、雞、狗、豬屬於「六畜」，是日常生活中最常接觸的動物。但十二生肖（又稱十二獸）緣何由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等十二種動物構成？緣何如此排序？本書以十二生肖的概念為基礎，深入淺出介紹動物知識與相關軼事，兼具知識性與趣味性。

主編序 張之傑
生肖淺探 張之傑
說鼠 張之傑
動物房記事 張之傑
中國畜牛的演變 張之傑
中國虎雜談 張之傑
從狡兔三窟說起 張之傑
中國龍物語 張之傑
龍之初 杜銘章
說蛇話往 張之傑
一馬當先談馬事 巫紅霏
歷史上的名馬 楊龢之
吉羊 楊龢之
談猴說猿 楊龢之
捉拿潑猴記事 余珍芳
閒話家雞二三事 劉宗平
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 沈致遠
狗事一籮筐 楊龢之
古畫中的細犬和沙克犬 張之傑
談豬 張之傑
生肖動物小辭典 張之傑

說鼠 張之傑

談起鼠，真是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全世界的哺乳類約4000種，囓齒類約占2400種，其中相當數量以「鼠」為名，要弄清牠們可真不容易！

如今流行「同心圓」論，凡事以台灣為中心，向外畫同心圓。我們權且借用這種說法，來談談鼠吧。

我們畫的第一個同心圓從家屋開始。住在家屋及其附近的鼠輩──家鼠，只有2屬、3種，那就是鼠屬的黑鼠（又稱屋頂鼠，Rattus rattus）和褐鼠（又稱溝鼠，R. norvegicus），以及鼷鼠屬（又稱小鼠屬）的小家鼠（又稱小鼷鼠，Mus muschlus）。在英文中，家鼠有兩個對應的英文字──rat和mouse，前者指鼠屬，後者指鼷鼠屬，中文沒有這種區分。

演化生物學有項基本理論──同源，意思是說，同一物種，不可能有兩個起源。三種家鼠各起源何處？答案是東方。鼷鼠屬的屬名Mus和英名mouse都源自梵文musa，這是鼷鼠起源東方的證據之一。三種家鼠從陸路進入歐洲、非洲，再隨著浮木或人類的活動，播散到各個島嶼和南、北美洲，如今沒有一個地方不是鼠輩的天下。

三種家鼠

鼠屬中的黑鼠，耳朵較大、嘴巴較尖、毛較柔細，身長16~21公分，體重150~180公克，尾巴比身體還長。鼠屬中的褐鼠，耳朵較小、嘴巴較鈍、毛較粗糙，身長18~25公分，體重350~450公克，尾巴比身體短。

黑鼠和褐鼠棲所不同，黑鼠的巢穴通常位於屋頂或樹上，褐鼠通常在住家底層和排水溝間活動。這是一種生態上的適應，大自然就有這種奇妙的力量，將各種動物的需求區隔開來，使得大家都有生存空間。

黑鼠和褐鼠都過群居生活，每群老鼠中都有幾隻特別厲害，其他老鼠都要讓牠，如不肯讓，就會打上一架。筆者讀高中、大學時，台灣的經濟還很落後，一般人家都住簡陋的平房，常被天花板上的追逐聲吵醒，接著傳來「吱吱吱」的淒厲叫聲，不用說，在天花板上打架的當然非黑鼠莫屬了。

黑鼠和褐鼠都是雜食動物，動植物都吃，甚至會吃同類。褐鼠較黑鼠兇野，有時還會成群攻擊未成年的家禽、家畜。記得多年前報上曾刊出一則新聞，南部有一人家外出，將嬰兒放在家裡，結果竟被老鼠給咬死了！闖下這種大禍的老鼠，八成就是褐鼠。

鼠屬的繁殖能力相當強，雌鼠一年生3~6窩，妊娠期約3週。黑鼠一胎生6~7隻，褐鼠生8~9隻。剛生下時沒長毛髮，眼睛還沒睜開，耳朵也是聾的，大約3週後就可獨立生活。

小家鼠呢？牠們耳朵圓，嘴巴尖細，毛呈灰褐色，身長6~10公分，尾巴和身體等長或稍短一些，體重約10公克，雜食。喜歡住在容易找到食物和避難所的地方，任何暖和、黑暗的隱蔽處，都可以成為牠們的家，巢裡常墊著破布、羽毛或棉花。牠們很少跑到開闊的地方，當被人發現時，就藏在家具後面一動不動，你以為牠跑掉了，其實可能就在你的身邊呢。

黑鼠、褐鼠或小家鼠，都會偷吃食物、傳染疾病、咬壞東西，可說是道地的害獸。鼠類為了磨牙，喜歡啃噬軟硬適中的塑膠，如果咬壞電纜，就可能闖下大禍。捷運之所以嚴禁飲食，其中一個目的，就是防止鼠類在隧道內繁衍生息。
然而，褐鼠和小家鼠的白子──大白鼠、小白鼠，卻是常用的實驗動物。筆者曾管過動物房，伺候過六年鼠輩，所飼養的以小鼠為主。雌性小鼠45日齡就能繁殖，每20~30天生一胎，妊娠期約20天，每胎4~7隻。剛生下的小鼠，皮膚呈粉紅色，無毛，眼睛還沒睜開。10日齡時，身上已長滿柔軟的毛髮，三週後就可獨立生活了。

田鼠和高山鼠

從家屋往外畫，第二個同心圓是野鼠。台灣的鼠科動物共有7屬、13種，除了3種家鼠，還有4種田鼠、6種高山鼠。

在英文中，vole特指田鼠屬（Microtus）。中文不如英文嚴謹，我們在野地裡看到的「田鼠」──小黃腹鼠（Rattus losea）、月鼠（Mus formosanus）、黑帶鼠（Apodemus agrarius）和鬼鼠（Bandicota indica），都不是田鼠屬的。家鼠中的褐鼠，常在野地裡出沒，也被視為田鼠的一種。

小黃腹鼠身長13~17公分，體重80~120公克，是野外最常見的鼠類，一般所說的田鼠，就是指牠們。月鼠，又名田鼷鼠，也是野外常見的田鼠之一，身長7~8公分，體重12~20公克，穀物收割後常侵入住宅，被誤認為小家鼠。

黑帶鼠（又稱赤背條鼠），身長7~10公分，體重20~40公克，背部有一條深色縱帶，和其他鼠類很容易區分。鬼鼠原產印度，17世紀由荷蘭人引進台灣，體重平均600公克，是台灣最大的鼠類，性情凶猛，受到干擾會發出嘶嘶的威嚇聲。黑帶鼠和鬼鼠較不常見，對一般人來說可能較為陌生。

上述4種田鼠和褐鼠都會打洞。鬼鼠體型大，洞穴也大，洞口有明顯的土堆。野鼠的挖洞行為，會破壞堤防、溝圳，對農田水利為害甚大。田鼠（含褐鼠）攝食穀類、豆類和根莖類，據說約佔收成的5~10％！難怪農政單位要推動滅鼠了。

去年夏季，洞庭湖地區發生鼠患，約20億隻東方田鼠（Microtus fortis），隨著水位上升而內遷，所到之處，堤岸、護坡變得千瘡百孔，糧食作物橫遭啃食，湖區的「人鼠大戰」，成為世界級大新聞。東方田鼠的族群爆炸，當然是生態平衡遭到破壞所致。當鼠類的天敵──鷹、蛇等──被人類消滅，鼠輩就有機會肆無忌憚地擴張。

台灣高海拔地區的鼠類有6種，牠們是高山田鼠（Microtus kikuchii）、台灣天鵝絨鼠（Eothenomys melanogaster）、台灣森鼠（Apodemus semotus）、巢鼠（Mictomys minutus）、刺鼠（Rattus coxinga）及高山白腹鼠（Rattus culturatus）。其中巢鼠偶而可在低海拔地區看到，牠們體型袖珍，會在芒草上築鳥巢狀的巢，英名稱為harvest mouse，是一種可愛的小型鼠類。

松鼠和鼯鼠

中文的「鼠」字，廣義漫無涯際，為了用語精確，且以囓齒目為限。讓我們再回到同心圓理論，看看台灣還有哪些「鼠」？台灣的囓齒目只有兩科──鼠科和松鼠科，鼠科已經談過，台灣的松鼠科有6種──3種松鼠、3種鼯鼠，名稱如下：赤腹松鼠（Callosciurus erythraeus）、台灣條紋松鼠（Tamiops swinhoe formosanus）、台灣長吻松鼠（Dremomys pernyi owstoni）、大赤鼯鼠（Petaurista petaurista grandis）、白面鼯鼠（Petaurista alborufus lena）、小鼯鼠（Belomys pearsoni kaleensis）。

松鼠英名squirrel，台灣有3種，以赤腹松鼠最為常見，在各地公園所看到的就是牠們。另兩種分布山區，台灣條紋松鼠分布中海拔地區，台灣長吻松鼠分布中高海拔地區，後者數量稀少。

鼯鼠英名flying squirrel，可從高處滑翔到低處。台灣有3種，以分布中低海拔地區的大赤鼯鼠最常見；白面鼯鼠分布中高海拔地區，也不稀奇；小鼯鼠分布中海拔地區，數量較少。二、三十年前，風景區的紀念品店普遍販售鼯鼠標本，白面鼯鼠較大赤鼯鼠價錢高些，記憶中似乎沒見過小鼯鼠標本。

在天然林中生息的松鼠，四季都有堅果可供食用、磨牙。當中低海拔的天然闊葉林改為柳杉純林，除了柳杉毬果成熟季節，其他季節只好啃噬樹皮。此外，蛇、鷹、黃鼠狼等天敵減少，也是松鼠為害加劇的原因之一。

俗語說「人怕傷心，樹怕剝皮」，樹皮如遭啃咬，輕則變形、重則死亡。特別是分布廣、數量多的赤腹松鼠，為害最烈。1961~1985年，林務局曾以每隻5元的價格，收購松鼠的尾巴，共收購到78萬條，其中包括數萬條鼯鼠的尾巴。近年來不再捕殺，樹木枯死的情形較前嚴重。

然而，現今林業單位已不像過去那麼要求業績，被咬死的樹木剛好成為疏伐的對象。松鼠磨牙時，呈條狀剝下樹皮。牠們取食時，先剝下樹皮，再啃食內皮的組織，會留下明顯的齒痕。鼯鼠的食物以樹葉、嫩芽與嫩枝為主，但磨牙或搜集築巢材料時仍會啃噬樹皮。鼯鼠的咬痕呈環狀，這是最具傷害的剝皮法，所幸數量較少，為害並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