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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鏡頭下的張愛玲:影像、書信、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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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鏡頭下的張愛玲:影像、書信、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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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遊牧者上路,靠的正是記憶。一九五二年張愛玲離開上海後就未曾回去,赴美後的創作於今看內容不脫重寫、自傳、自白,說明了這些作品如同記憶結晶,不斷折射著她的回返路線。

作者以同時為小說家又為評論家的視角,洞察創作與人生的織理;以影像、哲學、精神分析、創作美學等不同角度與分析脈絡,依據全新出土之書信與著作,重啟張愛玲研究。更以曾為媒體編輯身分與作家張愛玲往返寫信的親身體驗,從張愛玲的小說、劇本、筆記、書信、未完成與散佚稿件……勾勒出一幅比張任何一部作品都更驚人的層層疊疊建構:或者,一切都是小說家的虛構,便虛構地完成了小說家的人生。

繼《孤島張愛玲》後,
小說家學者蘇偉貞又一次對張愛玲的析論與細說
全書以影像、書信、出版三大面向綜論張愛玲的創作意象與內涵
是極具新意與創意的「看張」論述

本書以張愛玲與電影的淵源開始進行析論,曾經參與編劇的〈傾城之戀〉〈太太萬歲〉乃至〈不了情〉,張愛玲究竟欲傳遞何種訊息,以及這些影像作品與其創作,乃至真實生活中的關係,作者皆有深入的論述。
在〈生成-書信:張愛玲的創作-演出〉中,作者有意證明如果釐清張愛玲書信中重要事件之經緯,就能找到張愛玲小說-書信-人生相關的詰問與答案。作者另附記了他任職報社編輯時,與張愛玲的書信往返十數封,寫就〈張愛玲的書信演出──自誇與自鄙〉,其中細膩的析論,可為張愛玲本人性格提供註解。
在〈連環套:張愛玲的出版美學〉,作者援引了二○○九年出版的「自白體」長篇小說《小團圓》作為評說的主體,往復呼應張愛玲與胡蘭成間的情事,乃至其創作與人生,堪為讀者留下一格「張-看」「看-張」的窗。
〈重回前方,台灣行〉收錄張愛玲訪台唯一新聞報導,〈鴉片床與診療椅的心理治療檔案〉從精神分析學角度切入〈金鎖記〉的人物心理及人生悲劇,深刻反射張愛玲孤絕性格。

作者簡介

蘇偉貞

祖籍廣東,降生台南。黃埔出身前砲校中校、日日新租書店老闆之女。
知名小說家。現任教於國立成功大學中文系,曾任《聯合報》讀書人版主編。以《紅顏已老》、《陪他一段》飲譽文壇,曾獲《聯合報》小說獎、《中華日報》小說獎、《中國時報》百萬小說評審推薦獎等。著有各類作品十餘種,包括:《租書店的女兒》、《時光隊伍》、《魔術時刻》、《沉默之島》、《離開同方》、《過站不停》、《單人旅行》、《夢書》等。
張愛玲研究者,相關著作包括《孤島張愛玲:追蹤張愛玲香港時期 (1952-1955) 小說》、《描紅:臺灣張派作家世代論》、《魚往雁返:張愛玲的書信因緣》,以及主編《張愛玲的世界:續編》。

遊牧路線
這種自白式的文章只是驚鴻一瞥,雖然是頗長的一瞥。 ──張愛玲〈談吃與畫餅充饑〉

關於張愛玲,是這樣開始的。一九八五年九月我進入聯合報副刊工作,她成為我主要約稿作家,持續寫著信,把自己走成一條(遊牧)單行道,又如不拔線訊號燈,說著:「我在這兒……這兒。」不期待她回信,她也沒有。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正在四處「遊牧」,甚至一九八七年我赴美參加書展活動,出發前不忘去信「求見」,人都飛到洛杉磯了,還在期待奇蹟出現。答案是零,我毫不訝異。但不久,她就嚇了我一跳,一九八八年五月,我收到她第一封信。很多年後,我才拼貼出她回信的背景,原來那年三月她終於找到合適的公寓安定下來,結束了從一九八三年底起近四年餘幾乎天天換旅館的生活。之前寄信的地址根本是個信箱,不是家。
終於安定下來的張愛玲那年同時寫了不少信,比方感激司馬新介紹醫生:「是真醫道高明,佩服到極點。診出是皮膚敏感。……藥效如神,已經找了房子定居。」交待莊信正:「我的信發表沒關係。如果有聲明不要告訴別人的話,而要塗抹的絕對看不見,……這幾年的信涉及近況,我自己預備寫一篇。」向夏志清報信:「天天上午忙搬家,下午遠道上城,有時候回來已經午夜了,……剩下的時間只夠吃睡,才有收信不拆看的荒唐行徑。」
張愛玲曾言:「不會說話就不會寫信。」這些信因此是非常珍貴的史料,更重要的是她封封流露的焦慮透過信件編織成一張極大的網,但張愛玲太大太複雜太阻隔,絕大多數收信者都無法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理解她幫助她。她的信件各方遊牧,更像一盞無解的信號燈。我要說的是,在書寫最難以言喻的底層,正埋著〈生成─書信:張愛玲的創作─演出〉的光點與痛點。
更沒想到,她離開了人世,出版創作都沒有就此畫上句點。隨著《小團圓》(2009)、《雷峰塔》(2010)、《易經》(2010)、《張愛玲私語錄》(2010)、《異鄉記》(2010)的出土,許多待解的斷層與縫隙慢慢補上,像出版部分,張愛玲給宋淇信交待身後事:「還有錢剩下的我想用在我的作品上,例如請高手譯。沒出版的出版,……」還有一九六八年她寫給夏志清信談及為Mid-Century Authors一書撰寫自傳條目的盤算:「藉此講有兩部小說賣不出。」兩信談到的「沒出版的出版」、「兩部小說賣不出」究竟何指?之前高全之曾推論是英文版《赤地之戀》與《怨女》,但因為張愛玲和宋淇夫婦通信輯要《張愛玲私語錄》的披露及《雷峰塔》、《易經》的面市,我們現在知道指的是《雷峰塔》和《易經》。〈連環套:張愛玲的出版美學──以一九九五年後出版著作為例〉至少能部分還原這條創作歷史路徑。
張愛玲是喜歡運用電影敘事的,她的《對照記》採用了圖文拼貼自畫像的手法,自言:「時間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繁弦急管轉入急管哀弦,……一連串的蒙太奇,下接淡出。」〈上海‧1947‧張愛玲電影緣起──兼談《不了情》、《太太萬歲》劇本的人生參照〉送張愛玲回到她的上海影像時代。
本書其他文章大致各有成因,如〈鴉片床與診療椅的心理治療檔案:以張愛玲〈金鎖記〉、歐文‧亞隆《診療椅上的謊言》為例〉是二○○六年參加中華心理衛生協會舉辦以歐文‧亞隆(Irvin D.Yalom)為主題發展出的論文,餘不一一詳述,就讓文章自己說話吧!此外有些文章片段沒趕上日後更多資訊的出土,為忠於當時現狀,這裡也就不做修訂更正。
遊牧者上路,靠的正是記憶。一九五二年張愛玲離開上海即未重返,但赴美後的創作不脫重寫、自傳、自白,說明了這些作品如同記憶結晶,不斷折射著她的回返路線。
張愛玲則是本書的遊牧路線,如此悠長的注視,這是長鏡頭了。

目次

自序 遊牧路線

輯一 長鏡頭
壹 上海‧一九四七‧張愛玲電影緣起 ──兼談《不了情》、《太太萬歲》劇本的人生參照
貳 生成─書信:張愛玲的創作─演出
參 連環套:張愛玲的出版美學 ──一九九五年後出土著作為例
肆 鴉片床與診療椅的心理治療檔案 ──以張愛玲〈金鎖記〉、歐文‧亞隆《診療椅上的謊言》為例

輯二 遊牧路線
壹 重回前方,台灣行 ──記張愛玲「悄然來台」
貳 張愛玲的「名詞荒年」──一個關於〈文革的結束〉及〈知青下放〉的故事
參 張愛玲的書信演出 ──自誇與自鄙
肆 不斷放棄,終於放棄 ──張愛玲奇異的自尊心

書摘/試閱

不斷放棄,終於放棄
──張愛玲奇異的自尊心

一九九五年九月八日(美國時間)張愛玲在洛杉磯西木區West Wood居住的公寓被發現已經去世。如同我們並不真知道她的確實生辰,她的正確死亡時間,法醫給出的也只是推斷的約在她被發現的六、七天前。作家神情安詳地躺在地板上,身上覆蓋毛毯,對照她生前絕少與人聯絡堅決挺住了封鎖防線來看,這次她仍自行於生命象徵逸出。這樣的死,保持了她一貫的奇異的自尊心,不等人們或死神有機會拒絕她的那一天來臨,她選擇了長久以來「永遠在放棄的方式,只是這一次,她放棄了時間,或者說,生命。(時間即生命這樣的結合,我們一點也不意外吧!張愛玲對時間的焦慮,根本像在與生命拔河。)之前,她先放棄了父親,之後是學業、校園生活、母愛、親戚、與胡蘭成的婚姻、情感、上海、生兒育女的權利……,最後是她自己。人可以自主放棄生命嗎?張愛玲準備好了似的平靜離世,已經是答案。

但是她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以她「亮烈」(胡蘭成〈民國女子〉語)的個性,視「放棄」為無物,當然並不意外,但是身為一位作家,我們試著梳理她作品中關於「放棄」的書寫,進而連結她的人生,這或者是還原作家內在的方法。我一直那麼相信,創作者的歷史可以在其作品中找到藍本,回望張愛玲的一生,也有她自己小說的影子。

〈私語〉是張愛玲奇異的自尊心的第一個切入點。她童年時期父親吸鴉片、在外頭有了姨太太,是一名妓女,張父且要帶張愛玲去小公館玩,不從便打。四歲那年母親藉口當張的姑姑伴讀,一同去了英國,姨太太搬進了張家,住在一間陰暗雜亂的房間,除非立在煙炕前背書給父親聽,張難得進去,這畫面衍生出姨太太、鴉片、陰暗揉搓而成的記憶,但真正考驗張之自尊心的,是〈童言無忌〉裡她寫到姨太太給她做了套雪青絲絨衣服,問她:「喜歡我還是母親?」張答:「喜歡你。」為了一件衣服而放棄不快的記憶,因為是真話,更耿耿於心。這種種不堪的記憶終於撐起她龐大的自尊工程裡的兩個意象結。一個結是張的女傭張干買了柿子放抽屜裡,因為生,擺著等熟。「隔兩天我就去去開抽屜看看,漸漸疑心張干是否忘了它的存在,然而不能問她。」為什麼不問?理由正是──「由於一種奇異的自尊心」。另一個意象結是以自誇與自鄙顯示,張的父母離婚後,因和父親及繼母失和,她投靠母親,在母親的窘境中,她看出母親為她犧牲了許多,且感覺母親一直懷疑她是否值得這些犧牲。這種考驗,讓張覺得自己「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被裁判著像一切的惶惑的未成年的人,困於過度的自誇與自鄙。」(〈私語〉)

置外於人生的磨難,張於是選擇了以放棄來保有自尊。一點點事都會讓她回到那失去自尊的現場,譬如金錢,在〈童言無忌〉裡,她寫著:「我不能忘記小時候怎麼向父親要錢去付鋼琴教師的薪水。我立在煙舖跟前,許久,許久,得不到回答。」她從而體悟出:能夠愛一個人愛到問他拿零用錢的程度,那是嚴格的試驗。換句話說,不要歷練這樣的試驗,就放棄愛。

但來自衣服的試驗並未結束。她稍大後,進了中學,她母親再度赴歐洲,她孤獨地長大。繼母嫁進張家,帶了兩箱舊衣服給她:「穿不完的著,……是那樣的憎惡與羞恥。一大半是自慚形穢,……也很少交朋友。」一個青春正熾的女孩該有的嬌貴她完全沒有,甚且連結上沒有母親的灰樸樸童年,母親出國回來,她吵著穿上一件自認俏皮的小紅襖,但她母親第一句話就是:「怎麼給她穿這麼小的衣服。」漫長的被忽視與難堪,以衣服史呈現,張愛玲成名後發展出奇裝異服的穿衣美學,顯然其來有自。

她原有機會擺脫這些,一九三七年,母親安排她投考英國倫敦大學,她去母親家住了兩天,繼母質問外宿為何沒先問過自己,打了張愛玲一耳光,又挑撥張父打她一頓禁閉了半年,期間張得了嚴重痢疾,張父不延醫治療,在這座張出生的房子裡,隱藏著靜靜的殺機,「忽然變成生疎」,且是癲狂的。在那段時間,張所想的是「我希望有個炸彈掉在我們家,就同他們死在一起我也願意。」是的!放棄生命。半年後,張逃了出去,繼母把她的所有東西分送給人,當她死了。對張而言:「這是我那個家的結束。」張愛玲放棄承了父親的家。日後她考取了倫敦大學,但命運弄人,因為歐戰爆發,她無法去英國,就近選了香港大學。終究是放棄的不夠徹底,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大學停課,張回到上海想轉聖約翰大學,但沒學費,只好求助於父親,她在新家客廳神色冷漠簡略說了轉學事,不到十分鐘即走人,那也是張愛玲最後一次走進家門,那次之後,自親情關係退席,張再沒有見過父親。

這樣一段過往,她日後不斷複製,「自慚形穢,也很少交朋友」成為她的生命基調,很清楚,不和人接觸,就不容易傷到自尊。於是,她成為慣性放棄者,她過世時住的空間,是一個小公寓,沒有家具、牀、桌椅、書架,只有一台電視、收音機,用紙盤子吃飯。她甚至還認為「丟得不夠徹底」(林式同〈有緣得識張愛玲〉)

既然先放棄了親情,再放棄愛情,似乎也只是遲早的宿命。如果以「放棄」理論來看,我以為她選擇胡蘭成,絕不是偶然。從被父親拒絕的經驗,要維持自尊,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不要求,所以她對胡蘭成妥協:「只是我這裡來來去去亦可以。」胡蘭成〈民國女子〉裡描述兩人種種,胡蘭成先前看了張的〈封鎖〉,去信《天地月刊》主編蘇青讚好,胡因政治在南京下獄,張愛玲或聽蘇青提過,動了憐才之念,跟著蘇青去周佛海家求援,所以張在兩人互動上先採取過主動權的,胡出獄後去上海拜訪張愛玲,蘇青強調張愛玲不見人,胡蘭成門洞遞了字條,張愛玲隔天就去看胡蘭成。所以說是她選擇胡蘭成,應無疑問。 至於為什麼選擇胡,胡也說是「憐才」,張在自己的象牙塔裡,不與人接觸,胡有妻室,但說到感情尊嚴,胡對張的了解與愛慕,那是最大的認同,兩人如此親近,己達「生得相親,死亦無憾」層次,這樣的情感為張所獨有,胡也說「兩人在的地方,他人只有一半到得去,還有一半到不去。」可見兩人情感存在狀態。後來胡離異,兩人才結婚,婚書上胡蘭成撰詞「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為定,那是多麼篤定的關係才能如此寫。但胡終究還是情感出了軌,張愛玲讓胡選擇,胡不肯選,張做了唯一一次責問:「你不給我安穩?」胡的答案是沒有答案:「世景荒荒,你不問也罷。」張歎一氣:「你是到底不肯。」奠下離開胡蘭成的。

可嘆的是,在胡蘭成這裡的狀態是「與愛玲一起,從來是在仙境,不可以有悲哀。」仙女下凡,如何能有凡人的七情六慾,胡將張愛玲編入仙班,不食人間煙火;而張渴望這回做一次真正的人,有家有感情有歸屬,但一來受制於奇異的自尊心,她無法如一般女性起而捍衛身分,她沒爭取,也沒營造那樣的空間,二來,胡蘭成從沒把她視為凡人的這層意識擋住了她的路。如此,只有放棄了。張積極做的事,是去信要離開胡,胡評價如前,認為張此反應是種「自衛」,因為「她是不能忍受自己落到霧數」,什麼是霧數呢?照張愛玲在〈論寫作〉裡定義「霧數」是「雜亂不潔的,壅塞的憂傷」,這就很自然的與她奇異的自尊連上了,一如父親那個陰暗的家、婚姻、被監禁的空房,張哪容得下重複雜亂不潔、壅塞的人生。

胡蘭成把兩人的這段過往寫成〈民國女子〉成為自傳《今生今世》裡的一章。書裡不乏胡複雜的情史。可哀的是,張愛玲還是走上重複之路,也只能放棄。但這段放棄,也仍不徹底,她在分手信上要胡蘭成別寫信別尋她,她不會看。但在一九五○年代末,張寫信給胡蘭成借他寫的書,破了功,惹來一九七四年胡蘭成抵台灣,引發兩人關係不少聯想與著墨,帶動閱讀〈民國女子〉潮,胡甚至自薦為張的《赤地之戀》寫序,張愛玲去信夏志清:「三十年不見,大家都老了──胡蘭成會把我說成他的妾之一,大概是報復。」張愛玲主動點出〈民國女子〉她的位置──「妾」,這又是自尊的折斷。她一定很後悔再寫信給胡蘭成。

更甚而,在張愛玲那是她的初戀,張「封鎖」起自己,胡蘭成對她觀察、評價、情感關係,都成了難以否定的第一手資料,更是完全傾斜的張愛玲「情感檔案」。

所好是,在現實世界,張放棄不徹底、傷害她的人生,她在小說中有了「同伴」,《半生緣》裡的曼楨放棄了世鈞、《赤地之戀》裡的黃絹放棄了劉荃,《秧歌》中月香放棄了生命,《金鎖記》七巧放棄了季澤,《紅玫瑰與白玫瑰》嬌蕊放棄了振保……,這些小說中的女主角都放棄了表面可能給她們愛實則讀者(張愛玲)很清楚,根本沒有可能,這書寫上情感的辨識能力,才或是張愛玲最大力量的來源吧?

但是,得等到她自行放棄生命這一刻來臨,才完整告訴了我們,她可以強大到什麼地步,她七十五歲了,長年受蚤害、皮膚病所苦,寫作的空白,這些都足以傷害她活著的姿態,她說沒作品,人們願意等,她無法求醫,人們會追著她跑,她如果走出門,她戴假髮、終日穿拖鞋、她的世界攤在陽光下,她再度縮進少女時期被囚禁在的空房間內,於是,重複機制啟動,她又面臨放棄的選擇。但這次,她放棄的夠徹底。她放棄了生命。換個角度來看這行為,用她自己在《太太萬歲》題記中的話:死亡使一切平等。

不必再選擇,不必再放棄,不再被羞恥形穢所提醒。終於,她安全了。

重回前方,台灣行
記張愛玲「悄然來台」

一九六一年十月,張愛玲展開自一九五五年秋離開香港後首次東方行,十三日搭機「悄然來台」,踏上畢生唯一一次造訪的台灣土地。
這位滿清北洋大臣李鴻章的外曾孫女,踏上甲午戰敗李鴻章代表清廷簽署馬關條約割與日本的台灣,確有身世錯置之感。「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扁舟去作鴟夷子,迴首河山意黯然。」當年台灣先賢丘逢甲所賦〈離台詩〉,充滿憤懣之情,記的正是這段歷史中被祖國遺棄的感受。
相對一九五五年秋坐郵輪離港赴美的待遇,這次,張愛玲是搭乘較好的交通工具「重返前方」。她且將台港見聞,寫成〈重返前方〉A Return to the Frontier,發表在一九六三年三月The Reporter雜誌上。
張愛玲在台灣約停留一周,便轉赴香港為電懋公司編劇,直待她離台赴港後,才有一九六一年十月二十六日民族晚報記者吳漢發了條充滿人情味的短稿,登在三版影劇版:
女作家張愛玲,曾經替電懋影業公司寫過一部《情場如戰場》的電影劇本。這部戲由林黛所主演,那時候的林黛比現在紅得多。擔任導演的好像是岳楓,老導演的手法亦不平凡,出品的公司是像樣的公司,主演的人是如日中天的紅角,在片場上發號司令的又是比陶秦有本領的「岳老爺」,於是張愛玲的心血沒有白花,在各方面的湊合之下,編劇的人乃亦非常受人注意。張愛玲替電懋編劇。性質與秦羽有些不同,秦羽像汪榴照一樣,算是電懋的基本編劇的,至於張愛玲,則屬特約,所以沒有一定的規定,她有時間才替電懋寫。她是住在美國的,電懋同她談公事,靠信札通聲氣。
這一位有聲於文壇,善於寫小說又長於編劇的女作家,頃從美國到了台灣此刻躭在花蓮一個親戚的家裡,以張愛玲和這一份親戚,已久遠不曾晤面,是故她一到祖國,在台北稍作勾留之後,即赴花蓮探親。
據說張愛玲的打算本來是這樣:她在祖國躭過一些日子之後,就到香港去作一短時期的旅居,在這短時期的旅居裡,替電懋寫些劇本。由於張愛玲未到台灣之前,電懋已經得到消息,知道她不久即將到祖國觀光與探親,順便要轉道香港,同一些文化上的老兵敘一敘闊別之情,因此電懋寫信到美國去,希望張愛玲在香港的旅居時期裡,再為電懋花一些心血。張愛玲原本亦已答應電懋的要求了,故她準備從台灣去香港之後,了此一筆人情上的「文債」。但不幸得很,她從美國飛遠東之後的不久,她的丈夫在紐約患了中風毛病,於是有電報打到香港朋友的家裡,找尋張愛玲,要張愛玲立刻回美國,去照顧她丈夫的病。香港方面的朋友因認茲事體大,乃急將這一壞消息,用電報轉給近在花蓮的張愛玲知道。張愛玲接到從香港方面轉來的這一個壞消息之後預備作何打算,不清楚,意料起來她必已方寸大亂,茶飯無味了。
聽說張愛玲和她的丈夫的感情是非常之好的,他們在美國頗得唱隨之樂,因之張愛玲有心思到祖國來探親及觀光,並又答應了電懋到了香港之後再替他們寫一些劇本。不圖遊興未盡已歸心如箭,張愛玲的丈夫之病不但使張愛玲本人非常焦急,即就電懋而言,亦必認為是不幸之至。
這則消息釋放出當年普遍的認定──台灣位屬中國地理血緣上的「祖國」。但在張愛玲,這趟旅次表面為應老友美新處處長理查德‧麥卡錫 (Richard M.McCarthy)邀訪,趁赴港寫劇本開發更多經濟來源之便,順道繞個彎。但我們有理由相信,張愛玲不無觀望台灣出版市場私衷,方埋下一九六六年台灣首次出版她的長篇小說集《怨女》種子。
而除了出版觀望,當時張愛玲正著手蒐集《少帥》Young Marshal英文小說資料,仍不脫寫作打算。眾所周知,少帥指東北王張作霖長子、一九三六年囚禁蔣介石引發「西安事變」的主角張學良,一九四六年以後張學良反被蔣介石軟禁在台北。張愛玲有意訪問少帥,以張愛玲寫《赤地之戀》前例,她確實「愛好真實到了迷信的程度」。遺憾的是與張學良面談的要求未被接受。但無可否認,應是以上幾項因素促成了張愛玲此行。吳漢的報導則為張愛玲台灣行留下唯一的文字記錄。
吳漢在字裡行間突出了台灣作為張愛玲「祖國」的身世。實情是,雖自一九六一年三月夏志清在美出版英文版《中國現代小說史》,將張愛玲推上了西方文壇,但張愛玲也認清赴美後,以英文創作「在美國不吃香」的事實。賴以維生的文學商機,此時看來,大陸可謂一片沉寂,香港市場太小,剩下就是台灣了。「祖國」你在何方?對張愛玲來說,這預言了台灣日後將成為她的全集出版母地。
〈重返前方〉A Return to the Frontier文內,張愛玲提及來接機的人,用一種官方語言問她:「回來感覺如何?」張愛玲環視人頭鑽動的機場,聽著故國鄉音:「做夢一樣,可惜不是真的。」她熟悉和懷念的那個中國是永遠消失了
一九四一年珍珠港事件爆發,張愛玲就讀的港大停課,她在同年五月搭船返上海途中遠望到台灣,後來將這印象寫入〈雙聲〉:
回上海的船上,路過台灣,台灣的秀麗的山,浮在海上,像中國的青綠山水畫裡的,那樣的山,想不到,真的有!
從這個角度觀看,斯時斯地斯人,張愛玲但覺陌生,遑論高蹈的「祖國」政治符號,心境上,她已然失去早年遠望這片「浮在海上,像中國的青綠山水畫」般飄渺之島的閒情。對她,因為語言的斷裂,〈重返前方〉與吳漢的報導對照,愈發襯托是張愛玲台灣行默片的場外配音,一次雙聲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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