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是主角
《哲學很有事》有個極為明確的主題:宗教,而且是「基督教」。歐洲自西羅馬帝國滅亡後進入以教會為中心的中世紀,基督教自然成為精神世界的主角。
不過本文所用的「基督教」一詞與常見用法有些不同。中文口語中的「基督教」有兩種用法,廣義而言指所有以耶穌基督為核心的宗教,包含天主教、東正教與新教,狹義而言只指十六世紀宗教改革後的「新教」。新教從天主教中獨立出來是宗教界的大事,也牽涉到了整個世界觀的轉變,也有專門故事討論。
首先說明,本文中「基督教」都指廣義的基督教,狹義的基督教筆者稱為「新教」。東正教在西洋哲學出場機會少,反倒是天主教與哲學有緊密的關聯,直至今日天主教士林哲學仍是哲學中的一門。所以本文中的「基督教」泛指天主教與新教,因歷史的關係天主教多些。基督教與哲學在過去兩千年間相互影響。基督教蘊生了一套哲學思想,而哲學也反過來影響基督教。
或許有人疑惑哲學為什麼會與宗教扯上關聯,前言提過哲學是研究不同「觀點」的學問。不可否認地,不管宗教教義或信徒思考中都有其「觀點」。這兩者中,我們特別注意信徒的思考,這是更多元有趣的。有人願為教會捨命,也有人希望教會能為他服務;有人強調理性對信仰的重要,也有人認為理性對信仰毫無意義。某些想法慢慢形成正統,有些想法被判違背教義。思想並非在真空中形成,連其歷史發展一起更能讓思考完整。
說基督教或基督徒有某種觀點,或許抽象,舉些例子。基督教認為世界由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所創造,每個靈魂在上帝眼中等價並有其特別的計畫,信徒則應該要往普天下去傳教(福音)。並不是每個宗教或民族都有這想法。對猶太教或印度教來說,傳教是不必要的。對自然神論來說,上帝管到個人生命是不可思議的。初代基督教中的馬吉安主義就認為創造天地的上帝並非全善。了解不同的可能性才能真正理解到思想本身的獨特意義。
要了解西方的思想只講「邏輯」或「科學」是不夠的。西方式世界觀受宗教影響很大,只是接收者往往不自覺。舉個例子,我們常覺得找到終生伴侶,建立家庭直至白頭偕老是人生至福,但你很少會在東方古代作品找到這種幸福觀,卻很容易在新教式生活或文學中找到。這種帶著新教倫理的西方幸福觀已經成了強勢文化,被頌為普世價值,至今仍在各種影劇文化中不斷重現。
了解思想歷史的意義。
歷史對人類而言像昨天的食物,昨天很重要,卻已經過去了,甚至有部分已經被我們排出體外了。也因此有人認為歷史根本不重要,因為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但別忘了昨天吃的食物也有部分被身體吸收,成為現在身體的一部分。了解昨天吃什麼可以讓今天的營養均衡,甚而解開昨天中的毒。了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了解思想的歷史,你才能好好利用甚至突破它。
本書是「思考教育」的一環,筆者希望運用故事刺激人們思考,讓人們了解世界上存在著不同的「觀點」或「想法」,欣賞思考的藝術與技術。這種教育到底「有沒有用」呢?如果「有用」指的僅僅是一組操作流程,照流程操作就必定能得到些什麼的話,那麼思考教育大部分都「沒有用」。不過「這種有用」只是某種觀點下的產物,我們也可以換一種更廣義的方式來理解它。
「有用」也可以指對學習者「有幫助」,幫學習者更容易遠離錯誤,更善於意識到自己的角度,更完整地思考,甚至覺得思考是「有趣」的事。這些都不只是操作,卻是思考教育努力的目標。筆者認為這些是有價值的,值得在教育中保存,即便在今日教育中,這些內容仍一點地位也沒有。不過,這正是筆者要繼續努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