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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愛:異客逢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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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愛:異客逢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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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生生世世相遇,卻生生世世死別,你願意傾盡多少次輪迴,等待一個注定無法相守的人?
*晉江原創超高人氣「人狐」虐戀,狐族祭司與粉領小資「痛並快樂著」的都會奇幻愛情故事。
*實體書特增番外篇,熱邀作者打開知名度《瀝川往事》的超人氣角色友情客串,錯過可惜!
*同名電視劇即將開拍,還未上映已有萬眾書迷引頸期待。


祭司大人的稱號聽起來已經夠詭異,而他還是「狐族」的右祭司?
雖然關皮皮的腦海忍不住閃過:「所以還有左祭司囉?」
但真正讓她瞠目結舌的關鍵字是「狐族」!
敢情這《聊齋志異》裡寫的都是真的?

「蒲松齡那老頭,他懂個屁!
「他寫的不過是那些修行剛過五十年的小兔崽子,
「得了人形便樂不可支,除了像嬰寧那樣見了男人傻笑之外,什麼也不會!」
「是這樣啊……」皮皮不覺汗如雨下。

對她這個21世紀小資粉領、普通平凡、
剛被青梅竹馬拋棄、知心好友背叛的可憐臨時記者來說,
不論是大腦或是心臟都難以承受。
更讓她「痛並快樂著」的是,祭司大人已經愛了她好幾百年、追了她生生世世,
不僅替她「種香」,還給她「魅珠」,
只希望她有生之年幸福快樂,最好還能愛上他,
如此他就能一口吃掉她的肝?!

作者簡介

施定柔

現居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東亞系博士研究生,網絡作家、編劇。代表作「定柔三迷」:《迷俠記》、《迷行記》、《迷神記》。連載發表僅一年時間,點評閱讀積分已位居晉江原創網總排名前5名。

「三迷」系列之後,她開始轉型,致力於都市言情、玄幻題材。轉型作《瀝川往事》感動了無數讀者,更拍製成電視劇《遇見王瀝川》口碑爆棚。而後又創作了引人深思的愛情小說《彩虹的重力》。

《結愛:異客逢歡》為其巔峰之作,同名電視劇也即將開拍。施定柔將浪漫都市與超現實完美結合,語言精簡逗趣、深情雋永,時而幽默風趣,時而催人淚下。

名人/編輯推薦

讀者好評

★朵朵
以前總有人對我說,看《瀝川往事》吧,那是定柔的代表作。現在我可以對她們說,去看《結愛》吧,那才是定柔的代表作。因為在那裡面傾注了更多的心血,記錄了那段只屬於關皮皮的獨家記憶。喝著咖啡,看著《結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蘇曉悠
很喜歡這部《結愛》,書中的賀蘭太棒了,為了愛一直堅持不懈地尋找,雖然人狐殊途但是真愛是不變的,為了她毅然抗拒詛咒、為了她寧願讓自己受傷也不遠她有負擔,賀蘭太完美了。

★紅豆
很感動於賀蘭的執著,認定了慧顏,不論多少輪回也要找到她,陪伴她;也心疼於他的執著,一次又一次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又是一顆多麼堅強的心啊,能夠承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而毫不動搖內心的執著。

★滄海CF
《結愛》的文筆我十分熱愛,活潑但不輕浮,淒美卻不憂傷。《結愛》在字裡行間有一種溫柔宏大的張力,這是一種極其投入的演繹,卻看不到矯柔造作。在平凡與奇蹟、在人類與狐界、在邂逅與離別的兩極遊刃有餘。

★小石榴
靜霆等待的不是一世,是好多世,因為他的容顏不老,他的記憶一直隨著時間的洪流伴隨著他,沒有消失,沒有淡忘,只是更加沉澱,在寂寞的時候回想更加寂寞。

 

目次

1怕狗的男人
2皮皮與家麟
3 山中之井
4 吃花者
5 狐仙
6 小菊
7 古玉拍賣會
8 祭司大人
9 木魚茶莊
10 愛情與真相
11 計畫與失算
12 阿歸的演唱會
13 觀音湖派對
14 桑林之吻
15 療傷
16 孤館夜宴

書摘/試閱

 第三章 山中之井

雪早已停了。夜很黑,天空卻是暗紫色的。清輝中的一輪素月,好像一片懸浮在冰茶中的檸檬。遠處的山巒飄著白霧,白雪裹住的樹枝閃著珊瑚般的螢光。汽車正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高速向城外的山區行駛,速度之快,近乎滑翔。關皮皮對這座城市非常熟悉,就像是自己的第二個身體般。城市的中央,餐館、酒吧、舞廳、歌劇院、體育場和名目繁多的娛樂場所林立,是欲望的中心。越過十幾個交流道,到達城市的邊緣,燈光少了,車輛少了,世界迅速安靜下來。在那裡,有販毒、打架、搶劫和各式各樣的罪惡交易,充滿了恐怖。
他們先是在一片曠野中穿行,漸漸開入起伏不定的山路,一道道的樹影巨獸般地撲過來,彷彿要擇人而噬。
皮皮知道賀蘭靜霆正帶她駛向本城最昂貴的住宅區:淥水山莊。那裡面有五十多座別墅分布在一座大山溫暖的南麓,是離城市最近的郊區,山上有溫泉、古松、森林、瀑布,山下有地鐵、咖啡館、植物園、高爾夫球場。所謂人與自然的過渡地帶,或是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指的都是這裡。
汽車在環山公路上飛快地爬升,皮皮只覺得陣陣暈眩。過了不久,車忽然停住。賀蘭靜霆下了車,拉開車門,皮皮的腳剛一落地,便看見一地亂雪,上面長滿了一叢叢漩渦狀的茅草。
賀蘭靜霆的房子居然是一座老式的四合院,朱漆的大門,屋頂的飛簷上挑,鐵馬叮噹,風鈴微盪,半捲的竹簾透出一縷微光。賀蘭靜霆一手攙著皮皮,一手掏出鑰匙,打開了古老的銅鎖。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開啟,裡面是一個清靜的院落。中間一座假山,兩旁種著梅花,被雪埋了一半。皮皮抬頭一看,天空是四方形的,屋頂上滿是飄搖的枯草,說不出的清冷和蕭索。
皮皮打量四周,有點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進入客廳,卻又覺得沒有走錯。
客廳的擺設足以證明賀蘭靜霆收藏家的身分。
老式的家具,四角包著銅皮。紫檀木的桌上擺著青瓷花觚。牆上的字畫墨跡莫辨,古意盎然。潔淨的橡木地板,上了閃亮的光漆。只有靠窗的一組紅色帆布沙發看起來很時尚,與整體的古典風格不搭,卻又恰到好處地多出了一分時代感。
皮皮在沙發上坐下,發現賀蘭靜霆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蘋果。他很悠閒地坐在皮皮對面的沙發上,隔著花梨木茶几,用一把鑲著碧玉的水果刀輕輕削著蘋果。
還滿客氣的。
削著削著,手忽地一滑,手指被刀切出一道傷口,血立即湧了出來。在蘋果上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他好像不覺得痛,繼續專心地削蘋果,姿勢非常優雅。皮皮凝視著他的臉,覺得他的長相非常迷人,可惜戴著墨鏡,無端添了一臉寒氣,像總統的保鏢,又像黑社會的殺手。
血跡越沁越深,漸漸變成銅錢般大小。
「你的手流血了。」皮皮說。
「嗯。」
他看了看蘋果,沒有理會,用刀將那沁了血的蘋果切成四半。
她發現賀蘭靜霆雖一直低著頭,卻很注意觀察她。
「這麼說,賀蘭先生,你是模範勞工。」皮皮說。
「別客氣,叫我賀蘭靜霆就好。」他很溫和地糾正。
「賀蘭……靜霆,現在,我可以開始採訪了嗎?」
「等等。」
因為要等,皮皮無事可做,口又有點乾,便一面東張西望,一面將碟子上的蘋果一掃而光。吃完了才想起來其中有一塊不該吃,上面沾著賀蘭靜霆的血。這麼一想,頓時又有點作嘔,一抬頭,正好看見賀蘭靜霆從廚房裡回來,手裡端著一只碟子和一組西式刀叉,鍍銀的,泛著寒光。
皮皮愣了愣,問:「賀蘭先生,你還沒吃飯嗎?」現在已經九點了。
「沒有。」他說。
「晚上你打算吃什麼?」
賀蘭靜霆想了想,忽然放下叉子,說:「我能先帶妳參觀一個地方嗎?」
「好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正打算參觀你的房間呢!我想知道著名收藏家的房間會是什麼樣子!」皮皮笑咪咪地說。
「現在妳覺得好些了?不想吐了?」賀蘭靜霆又問。
「完全好了,真是一陣一陣的。」皮皮毫不在乎地回答。
「跟我來。」
他帶著她穿廊過院,出了後門。
其實賀蘭靜霆的四合院就在這座山的最高處,離山頂只有十幾步之遙。院牆沿山而上,竟將包括山頂在內的一大片土地都圍住了。
山頂有座八角小亭,亭邊有個巨大的石臺,圍著漢白玉欄杆,往下是陡峭的北坡。
走到石臺上,賀蘭靜霆忽然問:「妳喜歡這個地方嗎?」
「還好,有點陰森森的。」皮皮被山風吹得打了一個寒顫。無端地,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忍不住看了看賀蘭靜霆,腿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緊接著,她就發現石臺的正中有一口井。
站在井邊往下看,裡面沒有水,也不是很深。井壁是光滑的大理石,上面小,下面卻很寬敞。清冷的月光筆直地照下去,井底十分明亮。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把躺椅。
身邊的賀蘭靜霆依然散發著深山木蕨的氣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柔聲說:「皮皮,今天晚上,妳願意陪我晒月光嗎?」
那聲音充滿蠱惑,他的手不知何時搭上了她的腰。
輕輕一推,皮皮就掉下去了。
但皮皮掉下去的時候並沒有摔著,因為她正好落在躺椅上,躺椅裝著彈簧。
當她仰起頭來,看見賀蘭靜霆隨著翩躚落地,就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腦中頓時閃過一幕老式偵探片的畫面:自己赤身裸體地趴在井底,口吐鮮血,四肢散亂。旁白是刑警隊長木然的描述:「死者女,未婚,二十歲左右,身穿……」
她不敢想下去,眼見賀蘭靜霆尚未站穩,毫不猶豫就出了手,向他身體某個部位狠狠地踢了一腳!
面前人忽然吃痛,彎下腰去,重重倒在躺椅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脖子便被皮皮緊緊地掐住。
淫賊、色狼、殺人犯……皮皮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力道越來越大,手越掐越緊,賀蘭靜霆掙扎了一下,便不動了。
原來,改寫偵探片也挺容易。不到三秒鐘,皮皮就從受害人變成了殺人犯。
若不是月光明亮,井底很乾淨,躺在椅子上的人也不難看,皮皮幾乎要得幽閉恐懼症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敢鬆開手,心仍然狂跳不已。因為害怕賀蘭靜霆突然甦醒,她用圍巾將他的雙手緊緊綁住,打了個死結,這才借著月光細細查看。
賀蘭靜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胸口的扣子被她扯開了,露出白皙的鎖骨,有些瘦弱,卻散發著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氣息。
生怕再看他兩眼便會把持不住,再加之好奇心頓起,皮皮將他的眼鏡一摘,不由得深深抽了一口氣。
其實賀蘭靜霆的眼睛和常人沒什麼不同,安靜地閉著,看不出什麼特點。可是皮皮卻覺得,摘掉眼鏡的賀蘭在幽微的月光下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一種驚豔的感覺。
真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皮皮在心裡搖頭,探了探他的呼吸,又摸了摸他的脈搏。
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
她頓時慌了,俯下身去聽他的心跳。
沒有心跳。
片刻間,皮皮出了一頭冷汗。她一直以為躺在自己面前的賀蘭靜霆只是昏過去了。
不會吧!這位帥哥也太不經打了吧?她沒做什麼啊,就是踢了他一腳,又掐了他一下,他怎麼就、就……死掉了?
一股涼意從腳趾竄到心臟,彷彿將心跳也凍住了。
皮皮對自己說,鎮定,鎮定。沒錯。她遇到了色狼,她是正當防衛。可是,皮皮並不想殺人啊。畢竟人都會犯錯,何況,他還是對國家有傑出貢獻的模範勞工。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這麼一想,皮皮立即替賀蘭靜霆找到了更多不該死的理由:比如,從頭到尾,賀蘭靜霆都沒對她怎麼樣,還很客氣地招待她,替她削蘋果。又比如,在井臺上,他只是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到時候真要到了警方面前,她講都講不清,說不定賀蘭的家人還要告她「蓄意傷害」呢。
賀蘭靜霆那麼有錢,打起官司來,她一定吃虧。皮皮的家很窮,律師肯定請不起……
這些當然都不是令她心虛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皮皮覺得像賀蘭靜霆這種外貌優良、事業有成的男人,想要個女人似乎不必那麼費勁,就算他不要,送上門的也一定很多。而皮皮自己實在太平凡、太普通了,賀蘭靜霆怎麼會對她起不軌之心呢?
按照這個邏輯往下分析,皮皮甚至覺得剛才賀蘭也沒推她,只是碰了她一下,她太敏感,急於防範,身子一歪,就往下跌了,也許他並沒有惡意。
不敢再想下去,她趕緊替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皮皮學過一點CPR,當下雙掌合攏,在「死人」的胸口用力地按了三下,再對著他的嘴吹氣。一連做了三組,每組十次,卻沒有反應。
她以手握拳,用力捶擊他的心臟,還是沒有反應。
皮皮頭皮一陣發麻,冷汗溼了一身。環視四周,她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井壁非常光滑,憑她一人之力,絕對不可能爬出去。她也不能報警,裝手機的皮包放在客廳沙發上了。這麼荒涼的私人住宅,又在這麼高的山頂上,大概經年不會有訪客,難不成自己要和這個陌生人死在一起?
這時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寒風,陰森森的,一直冷到骨子裡。皮皮越想越怕,更加不敢懈怠,不但不停手,反而做得更加賣力了。
一下,兩下,三下。
一直做了十一組,賀蘭靜霆的手指才突然微微地動了一下,緊接著,冰涼的嘴脣裡吐出一絲暖氣。她再接再厲,繼續吹氣,按壓,又抬起頭來觀察他。
賀蘭靜霆的胸膛漸漸開始起伏,卻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
「賀蘭靜霆,你要是沒死,就說句話!」皮皮逐漸失去耐心。
過了片刻,他眉頭一蹙,閉著眼,有氣無力地說道:「沒辦法說話,我受傷了。」
皮皮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提高警惕,向他喝道:「賀蘭靜霆,你這披著羊皮的狼!老實交代,剛才你想做什麼?」
賀蘭靜霆反駁:「我什麼也沒做。」
「為什麼把我推到井裡?」
「妳不是說想了解我的房間是什麼樣子嗎?這就是我的房間。」
「那你也得好好說,幹嘛要推我下來?你究竟打什麼主意?」
「到這個房間,除了跳下來,沒別的辦法。妳總是要往下跳的,不如我幫妳一把。噢!噢!別踢我啦,我快沒有生育能力了。」
「你這個壞蛋,還想生小孩!我讓你斷子絕孫!」皮皮氣得咬牙切齒。
「好啊,妳打死我,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反正沒我的幫忙,妳是爬不出去的。」
這話管用,皮皮立即不踢他了。
「解開圍巾,勒得我的手很難受。」
「呸!呸!休想!」皮皮叫道。
他不理她,用口一點一點地咬開圍巾上的結,將鬆掉的圍巾扔到地上。
「別惹我,我練過武術,你不是我的對手!」皮皮想擺個架勢,卻發現躺椅很大,井底剩下的空間站人都有點勉強。
賀蘭靜霆輕輕哼了一聲,說:「就妳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叫武術?」
然後他坐了起來,從地上撿回眼鏡戴上,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
皮皮傻眼,說道:「你……你做什麼?」
「脫衣服,晒月光浴。」
「這麼冷的天,你也脫嗎?」她趕緊摀住眼睛,又將手指露出一道縫隙觀察他。
「不算冷。」
「你……你多少穿一點吧!」皮皮幾乎是在哀求了。
「為什麼?」
「我……我是女的,男女有別……」
他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是個合理的要求,說:「好吧,把那塊浴巾遞給我。」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皮皮發現躺椅的下方有個小櫃子,她從裡面拿出一條雪白的浴巾遞給賀蘭靜霆。他轉過身去,用浴巾圍住下身,然後,怡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彎起手臂枕在頭下,舒展一雙修長的腿。
月光淡淡地灑下來。
空氣很冷,躺椅上的賀蘭靜霆看起來渾身冒著白氣,好像在練某種內功,又好像在洗蒸氣浴,一副愜意無比的樣子。
皮皮面紅耳赤地斜睨著,浮想聯翩。
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想起自己這次來淥水山莊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採訪這個人嗎?現在兩人獨處一室,走也走不掉,正是大好機會啊!
皮皮趕緊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問道:「賀蘭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晒月光浴?」
賀蘭靜霆沒有回答,嫌她很吵,又不便發作。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為什麼,一種愛好,一種習慣。」
炒新聞的人見怪不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晒月光浴沒什麼新聞價值,充其量也就是一種養生運動,跟冬泳差不多。皮皮站累了,只好坐到他身邊:「那麼,你要晒多久?」
「一個晚上。」
「一個晚上?!」皮皮立即跳起來抗議,「那我怎麼辦?難道要我在這裡陪你一個晚上嗎?」
不知為什麼,也許他太容易被打倒吧,皮皮並不害怕這個人,反而覺得今夜發生的事很有趣。
「要是不願意,妳就自己想辦法出去。」他說。
「賀蘭靜霆!」
「叫我也沒用。」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看來你是真不想生小孩了!」皮皮又要向他揮拳,冷不防被他一拉,拉到躺椅上和他並排躺下。耳畔傳來緩緩的聲音:「為什麼要急著出去?妳不覺得今晚的月光很美嗎?山上的蠟梅很香嗎?還有遠處風吹孔穴、草木窸窣的聲音……
「積雪初融、春泉湧動的聲音……
「鼴鼠飲河、冰層破裂的聲音……
「水獺做夢、流星滑落的聲音……
「天籟如此動人,妳應當珍惜這美妙的一刻,和我一起躺在這裡,靜下心來,細細品味。」
「哦……」皮皮被那如夢似幻的聲音蠱惑,也安靜下來。
夜半更深,寒氣逼人。皮皮雖然穿著羽絨衣,卻不由自主地發抖,握著錄音筆的手,幾乎凍僵了。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發覺自己的手被賀蘭靜霆握住,十指相扣,一股融融的暖意從指尖傳了過來。他們的臉幾乎相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皮皮想轉過身去,卻被他拉了回來,心不禁怦怦亂跳。
「妳怕我?」他忽然說。
「不怕。」
「我可能會吃了妳。」
「怎麼吃?」
「先從腳趾吃起,」他看著她,臉上浮起一抹幽深的笑意,「等快吃到頭的時候,我會問妳疼不疼。」
皮皮咯咯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又覺得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們並排躺在椅子上,看著光溜溜的井壁,看著天上的月亮。
過了一個小時,皮皮不耐煩了,「這井裡有什麼好待的?多無聊。」
「很遺憾,確實沒什麼娛樂。」賀蘭靜霆說。緊接著,他想起了什麼,又道:「等等,我有收音機,你想聽嗎?」
他的手動了動,從躺椅下面拿出一臺很小的收音機,打開開關,流瀉出古典音樂。
皮皮接過收音機,轉換頻道,「我看看有沒有夜間談話節目,以前有個《潘朵拉心裡話》,FM1097,我挺愛聽的。」
「不行,我要聽音樂,談話節目很吵。」賀蘭靜霆一把搶過來,轉回原先的頻道,降E大調小夜曲。
「這個臺的音樂全是降E調的,主持人真是有病呀。那麼多調,他偏愛聽這一種,還放個不停,真是吃飽了撐著。」皮皮不甘心,在他耳邊使勁地嘀咕。但這個評語可不是皮皮想的,是皮皮以前一位音樂系的室友說的。當學生的時候,她也是天天與收音機為伴。
賀蘭靜霆不為所動,態度堅決,「我就愛聽降E調。」
「好,我讓你。」皮皮大度地放手,「我比較喜歡做好人。」
「不不,我也喜歡做好人。」賀蘭靜霆說。纖長的手指一撥,傳來女性頻道獨有的聲音,柔情萬千,如春雨綿綿:
「現在我們來接聽一位杭州聽眾的來電,王小姐,妳好。我是潘潘,這裡是FM1097《潘朵拉心裡話》。剛才我們談到了女性之間的友誼,似乎是和男性很不一樣。王小姐,妳想和大家分享妳的經驗嗎……」
這個節目充斥著最最無聊的心理學八卦,賀蘭靜霆恨不能用手摀住耳朵。皮皮心裡一陣竊笑。
聽了不到十分鐘,賀蘭靜霆就打起哈欠,似乎想睡了。他微微翻了個身,側著臉,對著她。
啊啊啊,他可不能睡著呀。皮皮連忙打開錄音筆,「賀蘭先生,現在我能採訪你嗎?」
「不能。」
「為什麼?」
「鑑於妳剛才的行為,妳已經喪失了這次機會。」
「那麼,賀蘭先生,送我回家。」
「再過兩個小時。」
「我現在就要回家!」皮皮的嗓音提高了八度。
「請便,」他指了指井口,「我建議妳光著腳爬,爬上去的機率比較大。」
「你……你不幫我?」皮皮無語。
搖頭,聳肩,很遺憾。
皮皮本已經坐了起來,聽了這話,又砰的一聲倒回躺椅上。她今天也很累啊,現在都睏得睜不開眼睛了,「好吧,我睡了。我早上八點整上班,記得七點半叫醒我。」
說罷,將他身上的浴巾一拉,蓋在自己身上:「浴巾我要蓋,我冷。」
他愣了愣,臉居然倏地一下紅了:「那、那我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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