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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軍翻譯:一本聯合國維和部隊隨軍翻譯者的文化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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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想吃羊的狼,
你對牠作再多的辯解也是徒然。
為什麼飽受困擾的往往是你?
因為你是女的,還是唯一的亞裔女翻譯,
在一個保守的、以男性為權威的世界,
你倒楣成了代罪羔羊。
★跨國自由記者廖芸婕動容推薦

禤素萊在2007年開始擔任聯合國特遣北約維和部隊隨軍翻譯,任務之外,在軍事環境裡生活而有機會比常人更直接接觸到了伊拉克與阿富汗戰爭裡的人。營地外,是國與國、族群與信仰的戰爭;營地內,卻是文化、族群的大小衝突,勢力拉鋸,每天不斷上演。

她面對的,是一個停滯不前的世界;是一塊自愚愚人之地。
這個地方,難以找到對女性的「尊重」;
這個地方,有人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來索取他人性命,只為了報不肯讓座之仇;
這個地方,女人全身籠罩在罩袍「布卡」下,人身自由及尊嚴都為牢籠所囚禁;
這個地方,性侵受害者不但無法指控強暴犯,還會招來反控「淫蕩」的罪名;
這個地方,父親可以合法殺死自己同性戀的孩子;
在這個地方,所有夢想只能化身為一尾游在牆上的魚。

從此以後,我選擇了沉默。對著一個我無法理解也無從理解的文明,我努力過,現在不得不放棄。我既不願意輕率地說它是文明的衝突,卻也深深體會到對話的困難。我選擇沉默,文明的沉默。

獨自生活過幾個比較「麻煩」國度的人,或許都曾經有這樣的經驗:抱持著善念,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人,最後卻被欺負得無法保護自己。為了在那個欺善怕惡的環境裡存活下來,性格終將不知不覺被磨得同險惡的人事環境般尖銳、無情、狡詐,成為自己也不認得的自己。
——————廖芸婕

作者簡介

禤素萊
* 出生於馬來西亞有「古城」之稱的馬六甲,成長在遺跡遍佈的環境,聆聽歷史風雲,自幼深信馬六甲河就是遠航故事的開始。東、西文化一度以超過八十幾種語言在這河畔熙攘交流,關於 Lingua Franca 此起彼落的遐想,潛移默化了作者自小就對語言學習的興趣。
*留學日本、德國,並曾在台灣淡水短暫逗留。旅居海外二十幾年後,在其心目中,出生地大馬是英文所指的「母國」Motherland,長居地德國是德文所指的「父國」 Vaterland, 兩種指稱皆意中文的「家國」,馬來文形容的「水土」Tanahair。有父有母,理所當然,自認因此不存在雙重認同的矛盾。
*2007年始,任職隨軍翻譯,為聯合國特遣北約維和部隊服務,專職提供軍隊語言、文化上的訓練。因此機緣,得以近身觀察戰爭機制、族群衝突與殺戮,並體驗封閉社會各種匪夷所思的文化衝擊。
*國際筆會屬下美國筆會會員,參與世界各地流亡、獄中作家等人權事項。
*目前居住美國因著飛碟傳奇而名聞遐邇的羅斯威爾。

目次

《隨軍翻譯》目錄

推薦序 在善念裡掙扎——廖芸婕
代自序
一 游在牆上的魚
阿富汗的布卡
游在牆上的魚
阿拉丁神燈
布卡女子的新婚夜
焚燒新娘
誰來保護你,薩米亞?

二 羊入狼群
漏夜趕科場
伊拉克的駱駝
幸福的糖果
沙漠玫瑰
噩夢的開始
鬧劇
遍地黃金,留下腳印
為了一扇門
遇見雨果
羊入狼群
(一) 狼計
(二) 狼權
(三) 狼相
(四) 狼性
(五) 狼理
問君能有幾多愁
記住哈拉布吉亞
憤怒澡堂
棕櫚樹
營房裡的戰爭
(一) 床位之爭
(二) 暖氣之戰
(三) 口舌之紛
(四) 阿丐之亂
星光黯淡之夜
沙豬和空姐的故事
飲用水驚魂記
當文明遭遇不文明
不能了解的事

三 軍事機密
屋簷下
紋身群英會
當機的時候
戰地廁所
(一) 門神篇
(二) 悍馬篇
(三) 野豬篇
軍事機密
又見莫妮卡
女兵一號
四人夜話
把美麗進行到底
違抗軍令馬大娘
出門散步
都見龜去吧!
甜蜜的誘惑
白軍士的夢
皮條客的一天
多瑙河英雄
暫返紅塵

附錄
莉莉瑪蓮的等待

書摘/試閱

【推薦序】在善念裡掙扎 / 廖芸婕(跨國自由記者,《獨行在邊境》作者)
我不認識素萊,然而拜讀這本《隨軍翻譯—一本聯合國維和部隊隨軍翻譯者的文化筆記》時正是巴勒斯坦即將走入夏季的春尾,月亮高掛,人人準備迎接拉瑪旦(Ramadan,伊斯蘭教的齋戒月)。一百年以來,這塊土地雖被以色列武力強奪佔據、人們多有失去家園的陰影、百分之七十家庭裡至少有一個成員因抗爭而身陷囹圄,然而除衝突現場外,日常生活裡大抵人情溫暖可愛且樂於分享。
在這裡的我,難以想像令素萊神經緊繃、頭皮發麻的軍營生態。我多想知道,那是否也是常民互動的模樣?其實,或許我心中早有答案,軍營裡的成員畢竟仍由常民組成。但一股懷抱理想的天真,叫自己不願多想。
總說戰亂國家可憐的是百姓,在政治人物的談判桌下任其宰割。然而一道道權力暴烈地掃在平民身上,留下的傷疤、陰影,終究也養成其彼此內爭互鬥的習性。作者隨美軍駐紮在戰亂之地,其尷尬角色自不必多提,軍營政治裡,流動的心理習性與洶湧的明暗較勁,恐怕亦是多國政治的縮影。
這一切,無論是上對下的刀俎魚肉、男性對女性的傲慢及猥瑣、當地員工對外國員工的欺侮與不屑,都在隨軍翻譯的一位女子筆下,字字血淚般地呈現出來。我想像素萊出現在一群軍人以及來自不同文化的面孔之中,就如同攪動一池春水,或者一灘汙泥,背後的歷史長河並非一時造就。
而她以自己的人生走了一遭,自二〇〇七年以來,多次懷疑、絕望、想放棄,書中提到:「從此以後,我選擇了沉默。對著一個我無法理解也無從理解的文明,我努力過,現在不得不放棄。我既不願意輕率地說它是文明的衝突,卻也深深體會到對話的困難。我選擇沉默,文明的沉默。」如此大膽且主觀的筆鋒,在書中毫不忌諱地多次出現,彷彿以書寫揭露自己眼裡的荒唐世界,將是她最終的心靈救贖。
這樣的素萊,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望見自己步伐到不了的遠方。
縱然已經在許多著作裡讀過阿富汗與伊拉克女性如何深陷性別泥淖,如何遭禁錮在不見天日、有如人間囚籠的布卡裙下,讀素萊的親身遭遇,還是時時為她捏一把冷汗。有趣的是,素萊不時急中生智,將回應的手腕當作一場場遊戲經營,有時甚至鐵石心腸、不惜以牙還牙。不曉得是否因此,才能夠使她在張牙舞爪的環境裡過得坦然一些。
這些文字其實令人不忍卒睹。字裡行間,彷彿可以嗅見那不是素萊的本性,卻無奈於不可不為:「我深恨自己因著一念之差,而沒把保護自己的『不友善策略』貫徹到底……」「這是我這輩子裡,對人說過的最重的話,我一點也不感到抱歉……毒蛇的本性不會更改,對毒蛇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愚昧。」
「在一個生命如此脆弱的地方,我從未放棄過想與人為善的信念,即使是一個曾經陷害我的人,我覺得如果她釋放出善意,就應該給予正面回應,也許就能一勞永逸解決彼此間的矛盾。我以為,文明對話永遠是解決文明衝突的好方法。當然,現在我書寫這些過去的經歷時,我才明白,當時的我是多麼的天真啊!」這樣的文字,令人揪心。
獨自生活過幾個比較「麻煩」國度的人,或許都曾經有這樣的經驗:抱持著善念,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人,最後卻被欺負得無法保護自己。為了在那個欺善怕惡的環境裡存活下來,性格終將不知不覺被磨得同險惡的人事環境般尖銳、無情、狡詐,成為自己也不認得的自己。我回想六年前走過另一個也曾受戰爭蹂躪的國度,至今再難想像當時寫下的自己;說實在,心中仍有懊悔,希望自己能有更大的包容,去愛上一個其實也深陷無奈的地方。
那是文化差異呢,或是宗教差異,還是歷史的沉痾?素萊說,每個人心中都有那無法承載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一根稻草,成了人們在一塊土地上來來去去,停停走走,甚至喪生之前的那一個巨大負荷。
素萊想必是心中蒐集了好幾根稻草,但都張開雙臂,讓風吹了散去吧。有時候,她淡然處之的態度令人驚奇,各種小時刻:上廁所、化妝、吃喝……以及臨時負責翻譯時忍氣吞聲所見的暗中較勁、被男性騷擾與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不尊重,在她的筆下活靈活現,有時讀起來居然充滿童趣。好像一個人行至絕望處,再怎麼伶牙俐齒,也只能開懷大笑。
這當中最弔詭且令我深刻有感的,是對一個文化理解或認同之間的差異,若未表明清楚,終究導致自己裡外不是人。每到一個新的國度,為了融入當地文化,我總盡量試著以當地人的方式及習性過生活。然而素萊點出,這也成了我們的障礙。除了女性身分外,不曾展現外國人的優越感,試著理解並適應當地文化模式的自己,反而被當地人視為認同了一切,並以同樣標準檢視。結果,這使未完全服膺該文化的自己成了炮火中心,被誤解、被絆倒、被理所當然地欺侮。
許多人身處異文化之中,始終撐持著善念、卻難以啟齒的掙扎,在素萊的筆下被描繪了出來。
真心希望知道,幾年過後,素萊如何回顧這一段記憶。那當中,是否仍有些美好而令人眷戀的時刻?猶如槍林彈雨中,躲在醫院小小的角落裡,聽臘亞醫生說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這是個充滿故事的地方,然而有時心念一轉,愛的感受竟添了苦澀。書中最令我惆悵的一段莫過於:「當我終於決定要試試以總管的方式去應對挑戰時,竟感到千年月色一下就被我踩在了腳底。」
在我的經驗中,在極黑暗極絕望的地方,反而也常可看見人性中最美麗最無私的一面。希望素萊心中還有一些熱情燃燒的火光,讓她能一笑泯千愁!也謝謝她與我們分享了一個又一個親身經歷的故事。

【代自序】
說起我任職隨軍翻譯的過程,就必須從二戰時期的一首德語流行曲<莉莉瑪蓮>(Lili Marleen)開始。彷若帶著某種預言的序曲,我先是莫名地為之感興趣而學會了唱,再偶遇一位歷經戰亂的老太太,聽她親述動盪歲月的磨難。待我把那次邂逅寫成散文<莉莉瑪蓮的等待>後,很快地,序曲結束,布幕掀起,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我竟就誤打誤撞步入戰爭舞台,成為維和部隊翻譯大軍一員,從此展開多年的隨軍生涯。
對於過去一直在太平盛世生活的我而言,「戰爭」僅僅是媒體上的一則則新聞一張張圖片,並不真切。而偶爾接觸描述戰爭的詩文、電影,那題材總帶點浪漫色彩,甚至是藉以烘托自身幸福感的某種情懷。情懷之外,一切都事不干己。我根本不了解何謂戰爭。
這些年來,隨著恐怖主義在全球肆虐,加上民族主義興起並煽動著族群對抗與仇恨,紛爭與不安在許多原本平和的地域逐漸浮現。戰爭,已不再是個屬於遠方或屬於歷史的名詞,它已改變形式,隨時可能在身邊發生。現下世界,再沒有人能夠宣稱它與己無關。
我「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得以近觀二十一世紀人類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的兩場大型戰事,以及參與了維和部隊在巴爾幹半島的軍事任務。這本書是我在軍營的生活紀錄,封閉而特殊的環境,使每個人的心智都飽受扭曲與壓抑,讓人難以客觀兼大度地包容形成衝突的事物。我選擇誠實地記載各人在面對文化衝擊時,憤怒而略帶偏見的心態與反應,不刻意去做任何政治正確的修飾。在還原一個個場景後,或許得以讓人管窺日常的「文明衝突」是怎麼回事。
書裡輯一與輯二收錄的,正是在這類文明、文化差異下所產生的種種故事,特別是身為女性在封閉的伊斯蘭世界裡的艱難處境,她們的遭遇以及女翻譯的遭遇,都因為同為女性而讓彼此命運緊緊相連。那些匪夷所思的經歷曾經令我無數次反省、矛盾、糾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若不是要出版此書,坦白說,多年來我早已極力淡忘。許多的思索沒有答案,許多的恐懼依舊真實,許多的憤怒找不到對象,而戰爭還在繼續。
輯三的故事相對輕鬆,它們記錄著我這個對軍事原本毫無概念的書生,如何從初入軍隊頻出烏龍的菜鳥,演變到成為備受考驗的隨軍翻譯的過程。
謝謝「有人出版社」的曾翎龍,是他一直努力想讓這本《隨軍翻譯》被更多人看見,才有了與寶瓶文化的結緣。感謝寶瓶文化總編輯朱亞君,在寒冷冬夜「添了薪柴」般地發現此書,燃燒的能量也溫暖了遠在沙漠裡的我。感謝編輯周美珊
以及團隊為此付出的每一位。
最後,跨國自由記者廖芸婕為此書寫序,是莫大的驚喜。我想我們都在彼此的
文字裡看見自身難以言說的某些感悟。
我希望這些故事除了提供讀者以另個角度去審視包括南斯拉夫、阿富汗與伊拉克的戰爭以外,它也能帶給大家一點點啟示——真實而幸福地去感受和平世界的美好吧!安逸的人們不要輕易妄說「渴望戰爭的洗滌」。

【內文試閱】
游在牆上的魚

臘亞醫生是我所執勤醫院裡的醫生,他實在是個有趣的人物,總能在大家感到鬱悶疲倦的時候,適時地講個笑話或當地風土人情給大家醒醒神。第一天見到臘亞醫生,就發現他笑的時候,習慣拉起裹頭巾的尾端半遮著臉笑。大兵們雖然覺得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有點女性化,但大致上還是尊重他的,並沒有因此取笑他。然而當地人就沒有如此寬容,好幾次,我看見醫院裡的訪客明目張膽作弄臘亞醫生,他低著頭總是不吭聲不回話。
這一天,來了幾個流氓少年,一看就知道是來鬧事的。這個地區的各個派系之間為了登山證與水源爭執不休,打鬧與爭吵幾乎是家常便飯。生活中出現任何瓜葛,只要在最後抬出這兩個堂皇藉口,衝突馬上就可以變得理直氣壯。
臘亞醫生正好在用午餐,流氓們圍在他桌前,出言不遜地挑釁,不外是調侃臘亞醫生到底是不是個真男人?問他處不處理變性手術?甚至當面就要撩起長布袍的。我在布卡的掩飾下冷眼旁觀,極端厭惡這些無聊的社會渣滓,即使心中再不忿,也只能默默看著臘亞醫生被當眾凌辱。女人,尤其是布卡下的女人,在這封閉的社會裡是完全沒有發言權的。臘亞醫生雖然沉著應對,可是看得出來他到底還是有點不安與慌亂。也許,這樣的經驗早就是他成長歲月裡揮之不去的烙印。我們兒時的記憶裡,不都有過這麼一個柔弱而飽受他人欺負的小男生形象嗎?
臘亞醫生是不是同性戀?沒有人有興趣去探問,大夥都有共識,只要不對他人造成傷害,個人的選擇與隱私都應該受到尊重。所以臘亞醫生和我們相處的時候都顯得很自在,雖然有時候他過度女性化的舉止還是會讓人忍不住發笑。在講究男人陽剛勇猛的伊斯蘭世界,如果他的職務不是醫生,他的陰柔想來必不見容於世。
流氓們離開後,臘亞醫生默默收拾好桌子,就消失在簡陋醫院不知哪個角落去了。在我們面前,流氓們不留餘地陷他於窘境,他內心一定極度難過。活在一個假宗教名目實施的極權統治下,人性遭受的打壓與扭曲,那些諸如同性戀、叛教或通姦等莫須有的罪名,讓多少想要活出自我的老百姓們,是被迫以何等卑微的方式在這片貧瘠土地上苟且偷生?
我決定去陪陪臘亞醫生聊聊天,在空置的兒童病房裡找到他後,卻發現他正在牆上作畫。他用紅黃藍綠四色,在蒼白斑駁的牆壁上,畫了一條吐著氣泡的游魚,有趣的是,氣泡並不是一貫的圓形,而是一顆顆血紅色的心。如果塔利班還在執政,描繪或重塑生物形象即等於自比造物主,畫魚的臘亞醫生恐怕要大難臨頭。
臘亞醫生專注地繼續作畫,我靜靜坐在一旁觀看,從畫中窺探他的內心世界。下午的陽光透窗而來,在牆上灑落成一片昏黃的海洋。在群山環繞的偏遠鄉鎮,一個善良的醫生內心正嚮往可以自由泅泳的大海,那裡或許還有美得冒泡的愛情在等待。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是,和千千萬萬渴望自由與安寧的老百姓一樣,所有夢想也只能化身為一尾游在牆上的魚,在沒有海洋的地方,游魚的軀體永遠固定在戰亂這面冷冷的牆上。


誰來保護你,薩米亞?

薩米亞被嫁掉的那天,她只有七歲。
七歲的薩米亞當然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就算她十七歲,或甚至到了七十七歲,她的命運依舊牢牢掌控在男人手裡,那男人可以是她七歲時的父親,十七歲時的丈夫,或七十七歲時的兒子,這情形頗有點中國《禮儀》「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味道。
而另外一個家庭裡,穆罕默德十歲的小女兒被人姦汙了,而姦汙她的人,是薩米亞的父親。正是父親的罪行,決定了薩米亞的命運。可憐的薩米亞,她不知道在她生長的地方,「公平」兩個字有不一樣的寫法,在父親被捕後,薩米亞一夜之間就成了賠償品,賠給穆罕默德的兒子去訴諸相同罪行,任由蹂躪。不難想像,等待著薩米亞的,將是一輩子可怕的復仇行為。薩米亞無法風光出嫁,她沒有陪嫁的羊或衣裝,也沒有祝福與歡樂,她的出嫁是恥辱性的,背負著父親的罪名。這是阿富汗東北部保守、原教旨盛行,加上千百年來民族習俗超越國家法律的種姓之地。
薩米亞懷抱她無窮的恐懼,被安置到黑暗的地下室,那兒將是她在夫家的棲身之所,她不是媳婦,她是奴隸。兩年多的時間裡,薩米亞飽受這個家庭的糟蹋與虐待,她三餐不繼、飢寒交迫。對她不滿時,有人會扯她頭髮、拳打腳踢,或以燒熱的鐵塊來燙烙衣不蔽體的她,這造成薩米亞體無完膚。冬天的時候,穆罕默德的太太要是想來點娛樂,就會把幾乎光著身體的薩米亞趕到屋外雪地裡,罰她站上數小時,那寒冷一般近於攝氏零度。可憐的小女孩,她大概永遠都無法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要經受如此折磨?
當外界第一次聽見薩米亞的故事,看見她飽受摧殘的弱小身軀時,許多人,尤其是人道主義工作者,都為如此卑劣的懲治方式感到憤怒不已。這個故事牽涉兩個犯罪的成年男子與兩個受害的年幼女童,無辜女童承受了屈辱與懲罰,而兩個男性加害者卻完全不需承擔自身惡行的責任,逍遙法外,只因他們是男性。
什麼樣的習俗,竟可以讓一個清白女孩為自己父親的獸行挨受懲罰?什麼樣的審斷,竟容許把自身的痛苦,報復到無辜的人的身上,而相信這就是公平?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這樣的吧?
作為一個性侵案受害者的家庭,尤其在一個閨女清譽比什麼都重要的地方,穆罕默德家人的煎熬與憤怒不難理解,如此手段,就算放在文明社會,大概也會有不少性侵案的受害家庭為之叫好吧?女性身體受辱的創傷可是一生一世的烙印。然而合理、公平兼具人性的賞罰制度,難道不就在於不把自身經受過的痛楚,莫名加諸於不曾犯錯的第三者身上?尤其那還是一個只有七歲的小女生?
我不知道薩米亞的父親心裡痛不痛?自己的女兒如此被人蹂躪,或者真的讓他明白了受害者父親的感受而悔不當初。可是,任誰都要這樣問問:如果你是一個好父親,如果你真的心懷愧疚,那麼,你是不是早該捨身救女,誓死不從?在天天鼓吹你男性比女性優越的地方,你是不是早該有所擔當,不讓你的七歲女兒——一個女性,代你去活受罪?你這還算是個男人嗎?
薩米亞,人人都為你流淚,都希望可以把好不容易解救出來的你緊緊擁在懷裡,給你呵護,給你憐愛,給你從七歲起就失去的童年歡笑。然而這是阿富汗,許許多多的女性,許許多多的薩米亞,她們都如你一般,在男權淫威下被強暴,被潑硫酸,被剝奪受教育的機會,被布製的牢籠所囚禁,被販賣,被折磨,被摧殘。如果有誰膽敢反抗,還會被切掉耳朵、割掉鼻子、鋸掉乳房。她們無助的眼神跟你一樣,看不見人生美好的遠景與希望。在一個假神權、父權制度名正言順欺凌女性的國家,以宗教為蔭庇的陋習會加害於你,連本應該保護你的父親,都要你為他承擔罪行。在這樣一個讓人充滿無力感的地方,誰來保護你,薩米亞?它是如此叫人心碎。


幸福的糖果

像養在深閨裡的姑娘般,人數稀少的女翻譯被軍隊圈養在基地這個深閨裡,輕易出不得大門半步。
稍具風險的任務都分派給男翻譯去負責了,閨女們天天在營地裡巴望,巴望出門回來的哥兒們,給大家講講外面世界的精彩故事。男翻譯或者男兵們,也很喜歡被閨女們纏著要聽故事的那種英雄感,他們侃呀侃地——螞蟻小兵通過翻譯和沙漠蛇蠍談判;碩大的駱駝蜘蛛愛上了夏威夷大兵,把自己辛苦織出來的互聯網讓給那哥兒無線上。女生們聽得一愣一愣地,皆大歡喜。
這一天,被太陽曬得垂頭喪氣的我,在營地路上被人叫住,抬頭一看,是自己排裡的班長迪奇和約瑟。擁有三個小孩的迪奇看見我這毫無鬥志的樣子,就從軍包裡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要送給我吃,我婉拒後約瑟就說話了:「怎麼給你糖果你也不要?有糖果吃是很快樂的事啊!」
我看著他們,不斷搖頭,我的胃有點毛病,一向不能多吃甜食。為了應付軍旅生活的體能所需,軍隊供應的食物大多高熱量,我已經被甜食弄得腸胃極不舒服。可是不管什麼理由也罷,拒絕甜食一般都會被牽扯到「你是不是在減肥」這話題上,我只好勉為其難地解釋:「天氣那麼熱,糖果甜膩膩的實在叫人受不了。」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糖果吃還想減肥。伊拉克的小女孩,作夢都只夢見糖果,可是糖果偏偏不易得。」約瑟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我知道我知道。」我拚命點頭,饒了我吧哥兒們!天氣這麼熱,你們卻來跟我談糖果跟幸福的指數。我掙扎著想,要不乾脆接過糖果算了?可是為時已晚,「哥哥講故事症候群」發作,約瑟開始給閨女講故事,外面世界精彩的故事……
「我們到鄉下巡邏的時候,偶爾從裝甲車上撒糖果,天女散花似的,小朋友們都搶得不亦樂乎,簡直就是一場糖果嘉年華,沒有人會拒絕的。我們撒呀撒地,撒得很快樂,感覺自己完全是個聖誕老人呢!」約瑟說得眉飛色舞,我聽著,卻實在不忍心去提醒他,聖誕老人不會開坦克去派糖果,聖誕老人身上不帶槍。
「那些小孩,男的女的,衣衫襤褸,鞋子破舊,看著實在可憐,唉!」迪奇歎息著說,「後來我們出去巡邏,都成了規矩了,一大包一大包地帶著糖果及飲料去分派。」
說話的迪奇語氣有點不自覺的溫柔,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孩。在這個時候,聽故事往往就變成給大兵們心理治療,因為翻譯是「外人」,他們比較願意對翻譯敞開自己的內心世界,勝過去向軍中牧師傾訴。我於是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去聆聽,要隨著大兵關心的話題去嘗試了解他們的心情。
「小女生還可以在外面亂跑啊?」我說,「小時候我媽媽只會嘮叨『不可以吃陌生人的糖果!』。」
「哎呀!那些小女生才真正可憐喲!開始的時候我們不知道,臨空就撒一堆糖果,撒完一看,搶拾到糖果的清一色都是男生,小女生在後面怯生生地,什麼也沒有得到,也不敢跟男生們去搶。」約瑟說。
「那些哥兒也真沒意思,難道不會得了糖果後再分給自己姐姐或妹妹吃嗎?」說完我馬上就察覺自己是白痴一個,伊拉克男性是如何對待女性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也許,我內心還在隱約期待一個奇蹟,那些像白紙一般的幼小心靈,或者還未被性別歧視的觀念所汙染,還保持著對自己手足毫無條件的寵愛?
「哈!」約瑟果然對我翻白眼,他臉露不屑:「他們搶到糖果馬上就塞到自己嘴裡了,還會考慮到自己姐妹?」
「後來知道了,我們派糖果就只派給小女生,男的一個也不給。」迪奇說。
我正要拍手叫好,正想開口罵「活該那些臭男生」時,約瑟卻突然激動起來,他語氣急躁地數落:「派完糖果,我們車子才開沒幾呎遠,就發現那些臭男生在揍那些小女生,搶走她們手上的糖果,那些狗爹養的,年紀小小就已經學會欺負女生了啊?!」
我聽到這裡,也不禁跟著氣憤地詛咒:「果真是狗爹養的啊!」那些挨揍的小女生,實在太令人為她們感到心疼,還那麼小的年紀,就已開始被男性沙豬所欺凌,在如此環境下成長,她們被扭曲的心靈就會以為男人打女人是理所當然的,怪不得我所認識的阿拉伯女性總是對家庭暴力逆來順受。
「不過後來我們就有了對策,分派糖果的時候,把男生都趕開,把小女生都圈在車子周圍,給她們糖果、餅乾、巧克力,給她們冰鎮飲料,叫她們馬上吃馬上喝,吃完喝完才可以離開,可是有些小姐姐居然還捨不得自己享用,說要留著帶回去給哥哥或弟弟。」
「唉!女生與生俱來的母性,是不管在任何惡劣環境裡,都想著要把他人照顧好的。」我感歎。看著約瑟與迪奇這兩個大兵,心中掠過一丁點感動,我沒有對他們說出口的是,他們心裡還真有個柔軟的角落啊!我想像一個美麗的世界,在那裡,兵哥哥寵愛小弟弟,小弟弟寵愛小姐姐,幸福的糖果在每個人手裡爭相傳遞。
「這些小女孩,就只有這短暫的時間可以享受一點點寵愛,也只能有這個機會讓我們大兵疼愛疼愛。她們長大後,等待著她們的世界將會艱苦無比,到時只能自己疼自己了。伊拉克這地方,男人哪裡知道女人是用來疼的呢?!」迪奇說。
我認真地看了一下迪奇,輕輕笑了起來,他可真是個世紀好男人喲!如果他還沒結婚,單憑這句話就會有很多女人願意嫁給他的,懂得女人是拿來疼的男人畢竟不多見。
我伸出雙手把迪奇的糖果接過來,像接過一掌心的幸福,幸好我不成長在沒人疼的伊拉克。
路上一輛悍馬車歪歪斜斜地開過,約瑟與迪奇瞪了一眼,吐口痰後不約而同輕蔑地說:「早就猜到是個女的在開!」
我看著面前這兩個男人,不禁重重歎了一口氣!感到太陽突然就又熱起來,我也從幸福的雲端摔落地。通過比較才能感受到的幸福,並不是真正的幸福。把糖果又還給迪奇,我沒好氣地乾脆搪塞:「你知道女人總是善變的,所以你們的糖果我還是不要了。我在減肥,而減肥讓我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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