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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帶人生:一個劍橋遊民的生命啟示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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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帶人生:一個劍橋遊民的生命啟示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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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當劍橋高材生遇上時而瘋狂時而清醒的街友,兩人會激盪出怎麼樣的友誼?


▌ 「這可能是我所讀過的最好的傳記了,幾近完美。」
──馬克.海登,《深夜小狗神祕習題》作者 ▍


▌ 2007年由BBC 與HBO改編為電影,
班尼迪克‧康柏拜區+湯姆‧哈迪 攜手詮釋街頭最動人的故事 ▍

 

▪ 《出版人週刊》、《紐約時報》書評推薦
▪ 亞馬遜編輯十大首選傳記類好書
▪ 榮獲衛報新人獎(Guardian First Book Award)
▪ 舊金山記實報最佳書籍獎(A San Francisco Chronicle Best Book)
▪ 山繆強森非文學書獎(Samuel Johnson Prize on for non-fiction)入選
▪ 英國惠特貝瑞書獎(Whitbread Biography Prize)入選


◤ 劍橋學者 × 街頭遊民,一場橫跨階級的友誼 ◢

亞歷山大‧馬斯特是劍橋大學的高材生,有一回,他在打工的遊民收容所遇見史都華:一個容易情緒失控、但卻思路清晰,還能與他們一同在社運場合發表演說並贏得如雷掌聲的遊民。與其他遊民相比,史都華「太正常了」。為了理解什麼樣的遭遇能改變一個人、致使走入街頭,亞歷山大決定採用倒敘手法,為史都華這個超級小人物作傳……


◤ 一個人是怎麼從『我們』這樣的人,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

如果真有所謂死前的人生跑馬燈,那麼遊民史都華的故事是:

——數不清的犯罪、混亂、暴力、傷害、入獄服刑,無一例外遇到的都是討厭鬼、獄警、奇怪的中產階級,還有難以忍受的憤怒和徒勞感、突如其來的瘋狂和失控
——因肌肉萎縮症導致被霸凌的青春期,似乎無人能伸出援手
——無憂無慮的童年,班上最活潑且出色的孩子

究竟何者改變史都華最深?人生的轉變是一瞬崩毀亦或是逐漸累加?越是深入史都華的故事,亞歷山大便越能感受生命是一齣哀傷又荒謬的情境劇……

◤ 以幽默筆觸演繹動人的傳記◢

與上流名人的傳記相較,史都華的故事並不華美,卻帶有深刻的省思。為了讓小人物傳記「像湯姆.克蘭西的作品那樣」,亞歷山大用精準的觀察、幽默諷刺的筆法、大量對話與場景還原、考古般的事件追溯,忠實呈現史都華的一生,並藉此隱然討論了體制、精神疾病、教育、家庭對人們的影響。

或許,遊民與我們之間並非截然二分。生命中總有某些不可承受的時刻:破產、遭戀人背叛、至親驟然離世……生活的秩序轟然倒塌,人淪落至瘋狂的邊緣,不再為常人所接受與理解。然而即使是在那些時刻,生命依然自有其韌性與光彩。

 

作者簡介

關於作者
亞歷山大‧馬斯特 Alexander Masters
現居英國劍橋,任職於當地某間遊民收容中心。《倒帶人生》是他的第一本著作,此書不僅榮獲「衛報新人獎」(Guardian First Book Award),更由BBC翻拍成電影,請來班尼迪克.康伯拜區(Benedict Cumberbatch)與湯姆.哈迪(Tom Hardy)領銜主演。
馬斯特的第二本著作於二〇一一年出版,內容是關於天才數學家賽門.諾頓(Simon Phillips Norton)傳記。

關於譯者
溫澤元
台南人,畢業於政治大學,現就讀師大翻譯研究所。熱愛電影與翻譯,喜歡躺在沙發上看書。譯有《砲彈下的渴望》,合譯《我在紐約當農夫》、《遠離塵囂》、《機艙機密》等。

名人/編輯推薦

名人推薦語

「在我讀過的傳記當中,這本最令人印象深刻、動人心弦。比起其他傳記,《倒帶人生》更迫切地勾勒出當代人類處境,引人深思。」——彌奈特.馬琳,《週日泰唔士報》(Sunday Times)

「雖然這是亞歷山達.馬斯特的處女作,但這本書實在不容小覷。《倒帶人生》這部原創傳記力道強勁、充滿人文關懷,令人深受啟發。」——安.徹斯洛姆,《週日電訊報》(Sunday Telegraph)

「隨著《倒帶人生》出版問世,文壇又多了一位獨特的天才作家⋯⋯這本書無疑是暢銷首選⋯⋯本書語調幽默,就像一部充滿荒謬驚悚元素的喜劇。作者以巧妙筆法與詼諧逗趣的口吻鑄成此書⋯⋯精彩絕倫⋯⋯馬斯特以高超手法,完美呈現處理這個主題。」——梅蘭尼.麥葛雷斯,《旗艦報》(Evening Standard)

「獨一無二、趣味橫生,這是一本令人讚嘆不已的好書。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我笑聲連連;讀到最後一頁,卻又不禁拭淚。這本傳記實在動人。」——戴西.賈奈特,《Vogue》

「一本了不起的傳記。我原以為約翰.希利(John Healy)的著名回憶錄《田徑場》(The Grass Arena)已是記錄街頭生活的巔峰之作,但《倒帶人生》的內容深具啟發性,鉅細靡遺地勾勒遊民的生活樣貌,令我驚豔。《倒帶人生》令人印象深刻,動人至深,讓人不忍釋卷。」——提姆.洛特,《週日泰唔士報》(Sunday Times)

「這本書實在是太了不起,太優秀了。《倒帶人生》足以媲美W.H. 戴維斯於一九〇八年出版的自傳《浪人自傳》(Autobiography of a Super-Tramp),這兩本書都以抒情筆法記述英國遊民生活,但《倒帶人生》則更風趣幽默。」——《週日獨立報》(Independent on Sunday)

「亞歷山大.馬斯特的筆法令人會心一笑,我大力推薦這本書。每個人都該讀一讀《倒帶人生》,社福機構的工作人員更是不能錯過這本書。如果社工讀完此書,在各地協助那些『史都華』時,就能體會那種由成就與失落感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屋頂誌》(Roof),英國重要遊民慈善機構「庇護所」(Shelter)的雜誌

「這是一本偉大的傳記。這本書是對人性的禮讚,無人能出其右。該書作者完全知道要在何時適度收手,避免過度濫情。整本書的情緒在末尾一次爆發,令人久久不能自已⋯⋯馬斯特透過精妙的手法,捕捉史都華說話時的抑揚頓挫與俚俗的口吻。」——《蘇格蘭人報》(The Scotsman)

「這絕不是一本平凡無奇的傳記⋯⋯馬斯特鋪排對話的手法相當高超,全書的節奏與起伏也令人驚艷。《倒帶人生》如此偉大的傳記,每個人都不能錯過。」——《泰晤士報文學副刊》(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

「迷人風趣,精彩絕倫。這是一本絕無僅有的文壇處女作。」——大衛.賽克斯頓,《旗艦報》(Evening Standard)

「迷人,卻又令人揪心的作品。《倒帶人生》帶領讀者認識社會底層的生活樣貌。」——《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

「一本甘苦兼具,笑淚交錯的作品。」——《衛報》(Guardian)


「獨特美妙。」——《每日郵報》(Daily Mail)

「這大概是我此生讀過最棒的傳記。」——小說家馬克.海登(Mark Haddon)

「這本傳記絕無僅有,讀畢仍持續縈繞心頭⋯⋯成就斐然的處女作。」——小說家安德魯.澳海根(Andrew O'Hagan)

「像這樣難得的好書,大約每五年才會出現一本。我已經好久沒有碰到這麼令人驚艷、如此美妙的作品。最後,當我闔上書頁時,心中突然感到失落,彷彿失去一位相識多年的至交。」——小說家查蒂.史密斯(Zadie Smith)

「令人讚賞不已的好書,幽默至極。」——《每日電訊報》(Daily Telegraph)

「在我讀過的所有傳記之中,這本最令人印象深刻、動人心弦。」——彌奈特.馬琳,《週日泰唔士報》(Sunday Times)

「我對這本奇特、有趣、憂傷的傳記感受強烈,不知該從何講起⋯⋯聊到這本書,我就有源源不絕的話想說。簡言之,只要一翻開,就完全停不下來。」——《觀察》雜誌(Observer)

「獨一無二、趣味橫生,這是一本令人讚嘆不已的好書。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我笑聲連連;讀到最後一頁,卻又不禁拭淚。這本書實在動人。」——《Vogue》雜誌

「《倒帶人生》令人印象深刻,動人至深,讓人不忍釋卷。」——提姆.洛特,《週日泰唔士報》(Sunday Times)

「本書語調幽默,就像一部充滿荒謬驚悚元素的喜劇。作者以高超筆法以及詼諧逗趣的口吻鑄成此書。」——梅蘭尼.麥葛雷斯,《旗艦報》(Evening Standard)

「《倒帶人生》雖是亞歷山達.馬斯特的處女作,但這本書不容小覷。馬斯特以謙卑的姿態,讓『社會底層』有機會得以發聲;此外,他更以寬容內斂的角度,呈現遊民離破碎的生活樣貌。《倒帶人生》這部原創傳記力道強勁、充滿人文關懷,令人深受啟發。」——《週日電訊報》(Sunday Telegraph)


推薦序
奮力跳脫旋轉門的倒帶人生

我曾在台東執業三年半。彼時,全縣的精神科門診與住院治療,還有各級學校、養護中心與監所等機構,乃至於幅員廣闊的社區心理衛生需求,全靠十隻指頭數得完的精神科醫師、心理師與社工師苦撐。因此,四處奔波、支援各種相關業務,便成為我的臨床日常。
儘管個案數量可觀,初來乍到的我卻迅速記住幾張遊走於醫院與監獄的面孔。嘗試歸納這幾位個案的生命歷程,除了兩個機構交互蹲跳,其實還有多次為期不長的社區「轉銜」──但不知是他們的行為不見容於鄉親,還是社區欠缺涵養他們生活的資源,總是以住院或入獄告終。
印象最深的是當時年約三十的單身男子阿忠(化名)。他自稱國小開始打架逃學吸膠,國二失去自幼相依為命的祖母,並離開校園。幹不了像樣的活又混不進幫派,口袋空空的阿忠碰不起「安仔」(安非他命)、「四號」(海洛因)等「高貴」的毒品,只能繼續以一條幾十元的強力膠進出迷幻世界。當周遭的人受不了他吸膠後脫序言行報警處理,倘若不犯法,就往精神科送;要是進了賣場順手拿商品,甚至就地吸起強力膠,便成了現行犯,當場收押進牢房。
無論是精神病房或看守所,一旦進入沒有強力膠的環境待個幾天,阿忠就會漸漸「正常」。可是服完刑,或是三十天強制住院期滿,阿忠孤零零回到老家早已頹圮的社區,願意接濟的親友一次比一次少,只能過著有一頓沒一頓、餐風露宿的日子。即便百般不願,阿忠也不得不承認,「籠子內」的生活其實安定許多。
有回,阿忠被送到精神科病房,一個月強制住院即將屆滿,老家的村長帶著伙食費與零用金,希望醫護人員幫忙勸阿忠「住好再出院」。儘管阿忠膠吸多了、腦子沒以前靈光,但不受拘束的他怎麼可能接受?村長臨去前搖頭嘆息,「這下子村民一定很失望,這一萬塊可是大夥兒集資,要幫助他住久一點兒的。不然每次出來不用一個月,又吸到盧小小……」
又有回,檢方來函,要醫院鑑定收押中的阿忠日後發監服刑期滿,還需要什麼樣的監護處分。心理衛生資源貧乏的台東,當年還沒有復健病房,連需長期住院的精神病人,都得送到外縣市。阿忠沒有精神病,不適合長期留置精神病房;更諷刺的是,造成他脫序的強力膠,連毒品都不是。左思右想,我回覆檢察官,阿忠需要強制去專為物質濫用者設置的社區復健機構接受治療,才能阻絕他在監獄和醫院間旋轉門般來來回回的命運。
當時不存在的社區復健機構,至今亦未設立。重返台北執業五年,只要出現街友、物質濫用等相關新聞,都會叫我想起阿忠為首的那幾張面孔。因此,這回收到《倒帶人生》書稿,我連忙一路讀完,還意猶未盡地上網搜尋BBC改編原著所拍攝的影片,看了又看。如果您和我一樣,曾與街友有或長或短的生命交會,一定會因為這本書,勾起內心深處的記憶。倘若您過去沒機會,本書主角史都華,絕對是位迷人又令人心碎的「前」街友,請緊跟著他,探索那就在你我身邊的陌生世界。

(作者是精神科醫師,《浪人醫生日記》與《謝謝你們我的離島病友》兩書,是她的台東行醫筆記。)


 

書摘/試閱

0(節錄)

史都華不喜歡我寫的初稿。
透過特易購的淺色條紋塑膠袋,我看見一大疊稿件。那全是我花兩年時間訪問、寫作的成果。
「怎麼了,有哪裡不好嗎?」
「讀起來超無聊。」
他在身上每個鼓起的口袋中胡亂翻攪,想找找看有沒有捲菸紙。接著,又一屁股坐在我的扶手椅上,拉長脖子,仔細看著陽台上那堆褐色的樹枝跟枯萎的夏季實驗品。
史都華坐下時,總會將一隻手夾在他的大腿與椅子之間,這個姿勢現在仍維持不變。窗外天色漸暗,花園裡原先疏於照料的樹木如今已蓬勃生長,先前幼小的模樣已不復記憶。
「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心思,所以我也不想把話講得太過分。」史都華開口。
簡單來說,史都華不喜歡這份手稿的原因,就是內容太乏味嘮叨。
他想要我寫些笑話、編點故事、揮灑幽默。他不喜歡學術論文式的「引述」,還有背景研究。「這樣不行,亞歷山大,你要重寫一遍,一定要寫得比這份稿子更好。」
他要的是一本暢銷書,「就像湯姆.克蘭西的作品那樣。」
「但是在那些小說中,主角有可能是想用炭疽細菌炸彈暗殺總統的人,你又不是那種人。」我這樣回答他。而我內心的潛台詞則是:你只是個無家可歸的遊民,而且還是個精神病態的毒蟲。
史都華又開口了,這次他換了一種說法:「你應該要寫一些別人願意讀的東西。」
遊民分為好幾種。
有一種遊民,本來生活正常,但是因為老婆跟其他男人跑了(或是跟另一個女人,而且這種案例還出乎意料地多),所以一時沮喪消沉。也或許他們生意失敗、女兒死於車禍,甚至兩者同時發生。對他們來說,最大的難關就是失去自信。如果在發生狀況的前幾個月,能獲得專家協助,他們就能在一、兩年內重返職場,或是在一個地方長期安頓下來。
在所有無家可歸的遊民當中,男性占大多數,男女比例為九比一。女性會流落街頭,不外乎是碰到性、暴力,或是精神異常等問題。她們比較能面對財務困難或是遭人背叛的處境。或者說,她們較能調適心態、降低期望,因此不至於太過失落。
也有人因為不識字、無法融入社會,或者說好聽一點是所謂的「學習障礙」,而長期過著窮困的生活。也許他們有讀寫障礙、自閉症,或是害羞到讓人無法理解的程度,所以從來沒有上過學。他們有可能單純是生了病,或者是聾子、瞎子,以及啞巴。他們一路從花園裡的倉庫搬到臥室兼起居室的套房;從避難所遷到青年旅舍、到車庫、到朋友家的客廳地板,最後搬到國王學院旁裝有輪子的垃圾桶中,始終無法擺脫既有的處境。
第三種遊民,則是那些跟父母鬧翻的年輕人,或是那些無依無靠、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甚至連早餐都不會做的青少年。假如他們沒有在半年內找到工作、住處或是女友,讓生活重回正軌的話,他們就很有可能會淪為街頭遊民。
而曾經坐過牢或當過兵的人,若將他們從規律的生活模式中抽離,他們就會變得萎靡不振。這還只是開始而已。
在這堆過著異於常人的生活的人當中,史都華屬於最底層的「混亂遊民」。碰到混亂遊民(史都華說這個詞時,會像在嚼口香糖那樣,拉長「混亂」兩個字的音節),連專業人士也無計可施。史都華一開始被發現時,就像卡斯帕爾.豪澤爾 這個野孩子一樣,蜷縮在一棟立體停車場的地下最低樓層。一般的遊民也不想與他為伍,大家都稱他為「劊子手唐」或是「地下四樓的發瘋混蛋」。
混亂遊民通常都坐過牢,但是又非職業慣犯。史都華的判決書整整有二十頁之長,但他只偷過一次東西。他的犯案動機是想發大財,而在那次荒謬的犯罪中,他總共得手五百英鎊(扣除付出的成本)。換言之,他在牢裡待一年換來一百英鎊。
混亂遊民需要的不多,但仍有幾樣東西是不可或缺的,像是海洛因跟酒精。有些人是因為本身的習慣而流落街頭,也有些人是在變成遊民後,才有了吸毒跟喝酒的嗜好。混亂遊民雖然無家可歸,但他們未必身無分文。在我認識史都華的三年當中,政府給他的救濟金加起來幾乎比我的收入還多。只要是身障、智障或是有酒癮、毒癮的人,失業時每周最多可從社福機構領到一百八十英鎊。此外,他們還能申請房屋津貼來支付房租。
混亂遊民的共通點,就是他們的生活相當混亂。行為的動機跟造成的後果之間毫無合理的連結,他們無力控制自己,外人也難以理解他們。他們的精神狀態時常在亢奮與崩潰的邊緣擺盪。這群人最讓社福機構的工作人員擔心,因為他們在所有淪落街頭的人當中,屬於狀態最糟的那種。就算不是最讓人痛恨的,也是遊民中最可憐的底層族群。
兩年前,史都華的生活雜亂失序。市政府的外援社工發現他時,除了酒癮、多種毒癮與妄想症之外,他還像《化身博士》書中的主角那樣擁有雙重人格。而史都華的另一項癖好,就是拿著他稱之為「小銀條」的刀子刺人。
現在他的情況依然沒有改善。
不過從那個時候開始,事情有了明顯的轉變,就是他的毒癮不像先前那麼嚴重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種改變不甚尋常,甚至令人懷疑。混亂遊民的情況起起落落、難以預料,但史都華的人生看起來卻煥然一新。他不再跟其他遊民聯繫、還到住屋諮詢中心登記預約、開始接受美沙冬療程來治療海洛因毒癮、參與法庭罰金的重新協商、開始隔周繳納罰金,甚至幫自己添購了一台特價的電腦,這一切行為都不合常理。史都華有很多老朋友,他們寧死也不要洗澡或是還債,有好幾個還真的過世了,死於吸毒過量,肝、腎衰竭或雙重衰竭,還有失溫。遊民的預期壽命大約是四十二歲,跟一般民眾相比,他們自殺的機率是一般人的三十五倍。在警局跟社福機構這些官僚體系中工作的人,對於史都華從中世紀般的生活進化到如今可敬的模樣,大家都相當讚許。不過他們私底下卻都偷偷地等著看哪天史都華會抓起身邊的掛肉鉤,到處亂砍亂殺。
不僅如此,史都華竟然有夠多的未受損的腦細胞,來描述遊民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並且他還能明確地指出轉變的時間點。他十二歲那年,初夏的某個平常的日子,下午四點到五點左右,套句他母親的話來說,就是在這個頗具象徵意義的時刻,他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跟她兩個孩子中「最貼心的寶貝」,變成過去二十年來有如《發條橘子》 書中那般令人頭痛的人物。要不是他目前的生活仍然相當混亂,或許他可以向許多家長解釋為何孩子會變成鄙視權威的問題少年,並藉此大賺一筆。

(中略)

「克柏屈假設,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擅自挪用他人車輛,這種樂趣會讓孩童因而觸法。接下來他們就會因為想要營利而犯法、最後就變成成人犯罪了。」我看到自己寫的一句話:「這就是沉淪的過程,從無罪到犯罪。」
史都華懶得對這句話發表意見。
「還有另一件事……。」他說。
「什麼事?」我嘆了一口氣。
「換個方式寫吧,把它寫得像懸疑謀殺小說那樣。是什麼扼殺了過去的那個像我這樣的男孩?懂我意思嗎?倒著寫吧。」

所以,現在讀者看到的就是我第二次改寫,試圖描繪出史都華.蕭特的樣貌的作品。他是個小偷、綁架犯,同時也是個精神病態、社會病態的街頭說書人。史都華還身兼我的眼線,替我觀察在這二十一世紀初期,英國混亂的底層階級是如何度過他們紛擾的生活。總而言之,他是相當重要的存在。


1(節錄)
一九九八年我第一次見到史都華.克萊夫.蕭特,是在劍橋大學雪梨.薩塞克斯學院的轉角,一家折價裱框店的門口旁。他坐在一張方形紙板上,姿勢扭曲而怪異,彷彿四肢有一半是橡皮製的。臉色蒼白、穿著綠色飛行夾克、破損的球鞋,頭髮又短又刺,看起來大概一個禮拜前還是光頭。史都華的左臉表情比右臉更加生動,差點讓人誤會他有蒙古症。他缺了幾顆牙,嘴巴便像是水閘似的,不斷流出口水。
我必須整個人蹲到地上才聽得到他說話。
「哪天有機會,我一定要自殺。」他低聲說道。
史都華摳了摳鞋底,兩隻手上的刺青都是他自己的傑作,右手的二頭肌上刺著醒目的「FUCK」,刺青一路延伸到手腕。
「對,我要自殺,而且還要弄得看起來像是別人動的手。你聽好,如果沒有要給我錢,就快點滾吧。」

(中略)

「不過你要怎麼讓自殺看起來像他殺呢?」我問。
「我會去嘲笑那些從酒吧走出來的醉鬼,煩到他們受不了。讓他們如果想要耳根清靜,就非把我幹掉不可。」史都華說話的方式相當含糊,彷彿所有字句都在雙唇間打了結。「我哥五月的時候自殺了,我不想再讓我媽經歷一次這種事。如果我是被別人殺掉的話,她可能會比較釋懷吧。」


2(節錄)
冬憩是個很棒的機構。一九八九年,一位在地的生意人下班返家時,發現實在有太多遊民無家可歸,睡在別人家門前,所以創立了這個組織。草創時期,這裡氛圍清新、充滿革命與活力的氣息。冬憩將其他人不願意做的事攬下來,還闖出一番成績,對情況最糟的遊民來說,這裡是最後的棲身之地。冬憩讓暴力分子鎮靜下來、讓有自殺傾向的人情況緩和,讓即將被送到「醫院小城」隔離病房的人獲得一絲慰藉,鼓勵那些充滿希望、滿懷計畫的人,也將劍橋的街道打掃得乾乾淨淨。只要讓無家可歸的人在白天有支持他們的地方可去,這些人就較不容易受挫,也不會感到無聊或絕望。如此一來,他們就不會常常倒臥在人行道上,或是出現一些反社會行為。
但那天下午,警察逮捕了(冬憩的)執行長露絲.維納,警方指稱她涉嫌「在知情的狀況下允許」海洛因的供應。
一周後,警方將她的副手約翰.布洛克也逮捕扣押。
原來對街的基督學院船屋的屋瓦當中有一台監視攝影機,過去五個月以來,那位於屋頂中央、向內縮約莫一公尺處的攝影機,對著這個慈善機構不斷拍攝錄影。在冬憩的前院,攝影機清楚拍下八個人互相買賣海洛因的影像,每包十英鎊。

(中略)

露絲與約翰遭到逮捕,這已不單純是幫助那些較不幸的人的問題而已,還牽涉到對「我們」的攻擊。對我們來說,這大概是最能體會到被社會大眾唾棄是何感受的一次經驗。所有賓客倍感震驚,現在我們都意識到自己跟無家可歸的遊民竟有那麼一點相似之處了。該死的警察、該死的英國皇家檢察署,還有該死的內政部。
確實,他們的反毒政策受到許多人的推崇。法官本人在庭審時也坦承,攝影機拍下的毒品交易畫面中,並沒有出現露絲、約翰,或是冬憩的任何工作人員的身影。另外,也沒有證據顯示露絲或約翰曾經目擊任何交易行為,而沒有立刻阻止。每次露絲和約翰報警,請他們到機構來逮捕某個毒品交易嫌犯時,警方都愛理不理、甚至未曾出面。連冬憩邀請他們來參加毒品管制會議時,會場中也沒有半個警方代表出席。
露絲跟約翰其實擔了兩個罪名:首先,他們的毒品管制政策成效不彰;而關於反毒的最佳策略,他們也跟警方意見相左。第二項罪行是針對露絲跟約翰的客戶保密機制。透過保密機制,他們才能讓這些怪異、整天疑神疑鬼、還時常對人暴力相向的人卸下心防,鼓勵他們勇於面對自己的毒癮。如此一來,這群染上毒癮的人才會願意接受社會服務的協助,幫自己戒毒、停止乞討、放棄露宿街頭,讓我們這些奉公守法的人不再受到騷擾。他們拒絕把涉嫌吸毒、遭到機構取締的遊民名單交給警方,身為執行長的露絲更是堅決反對。再者,這些人會出現在名單上,通常只是因為說了幾句讓人起疑的話,或是在樓下的廁所旁做了什麼可疑的舉動。就憑著這點,法官跟從未到過冬憩的陪審團,就一致認為冬憩的工作人員是刻意要阻礙警方蒐證。
而選在這一天公開聚會,是因為露絲跟約翰在昨天遭到判刑。
約翰被判四年有期徒刑,露絲則是五年。

大廳中迴盪著一百多個絕佳的妙計:示威遊行、靜坐、向國際法庭投訴、質詢國會、到金絲雀碼頭拉布條、集結一群遊民到眾議院外頭,還有投書塞爆《泰晤士報》的信箱。因為動機單純,所以大家也都暢所欲言。
「所有經營遊民慈善機構的人都應該要到警局自首,要求警方將他們逮捕。」一位言談風趣、恰好自己也辦了一所遊民中心的男子指出。「如果露絲跟約翰有罪的話,那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我們都還沒被捕,這就是一種罪!」
「這根本就是精英主義!」一位身穿黑衣的社工氣憤不平地說:「憑什麼我們其他人都安然無事,只有他們被逮捕?」
我自己則最喜歡以下兩項提議:第一是在牛津與劍橋的划船賽中,把劍橋的船給弄沉。第二則是到英國首相官邸前發起遊民遊行。(後來我發現這項提議有個大問題,就是該如何讓遊行的遊民不要脫隊跑到其他無關的街道,或是掉進泰晤士河等。後來我想,大概只要在隊伍前安排一輛裝滿特釀啤酒的卡車,並且讓卡車跟遊行隊伍保持一定距離,隊伍就能勉強維持整齊了。)
有位頭上繫著絲巾的女士接著發言,她的看法相當明智。警方在這次祕密行動中,派了兩名員警喬裝成流浪漢,在午餐時段向藥頭買毒品。那天政府補助的午餐是肉丸義大利麵,而這兩名員警為了演得更加逼真,還一起分食一份義大利麵,所以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指控警方刻意欺騙冬憩。
而身為律師、數學家、隸屬於保守黨的本地前任市長,以及現任聖約翰學院的獎學金得主的男子,他正在想辦法將文件寄給露絲跟約翰。是要分成三份彌封郵件,還是不要彌封,一張一張寄出?
另一位女士則表示可以朝法官的窗戶扔石頭。但是所有提議到最後不過只是空談,面對金屬打造的監獄牢籠,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群眾一致認同,我們得先寄個幾十本書給露絲跟約翰,讓他們消磨時間,這樣在他們被救出來之前才不會太無聊。大家都堅信,有一天我們一定能把他們救出來。
這時,前排突然傳出一個微弱、聽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不好意思,這根本行不通。」
那件綠色飛行夾克看起來也似曾相識。
「為什麼?」女主席問道。
「箱子根本裝不下這麼多書。」
「箱子?」
「裝犯人私人物品的箱子啊。好啦,在懷特摩爾跟隆拉騰監獄的重刑犯牢房裡,犯人可以擁有一塊地毯,不過根本放不進箱子裡。犯人也可以養一隻鸚哥或金絲雀,不過想當然鳥籠也放不進箱子。書根本也放不進去,所以獄警會把書都扔出去。」
發言的就是那個精神病患、劊子手唐,名叫史都華.蕭特的人。他身上的衣服,跟我一年前在森寶利超市的轉角第一次碰到他時如出一轍。
「所以每個犯人都有箱子嗎?」某人發問。
「兩個。一個用來裝個人物品,一個當作收發箱用。我不是要來亂,但是你們發起運動之前,應該要先了解一下箱子的事。」
他表示,在所有我們能做的事當中,最重要的就是寫信、把郵票寄給他們,但是不要期望會有回信。杳無音信是常有的事,接連而至的就是絕望。
史都華站著發言。女主席要求所有人都得起立發言,不過對史都華來說,維持平衡似乎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大約一百七十公分高、有O型腿跟貧血的困擾。他將雙手緊緊縮在夾克口袋裡,彷彿是個在寒冷的天氣站在邊界看足球賽的男子。直到後排有人大喊:「大聲一點!」「聲音大一點!」時,他才拉開嗓門吐了幾個字,過了不久之後,他又恢復原狀、用他先前含糊不清的方式說話。但史都華始終說個不停。在他似乎了解到就算聲音不夠宏亮也沒關係之後,他便決心把握每分每秒,暢所欲言。
「你們以為探監的過程會很順利嗎?沒這回事。懂我意思嗎?每兩周只有兩小時的探訪時間,如果你是囚犯的話,內心會愈來愈期待,等到有人來探訪的時候,就會感覺什麼都不對勁。我並不是說——」史都華突然轉身面向約翰的妻子:「我的意思不是說他不愛妳,只是被關在裡面的時候,人生唯一的重心就是等別人來看你。」
「如果大多數人說的都是真的,」史都華暫停了一會兒:「等他們回到牢房,才真的能感受到什麼是寂寞。那根本讓人受不了,你會懂那種失落感。」
另外關於扔石頭的提議,史都華的態度倒是非常堅決:「我知道剛才那位仁兄應該是氣瘋了,可是犯人的生活就是享受特權跟被剝奪特權。如果你們去攻擊法官的窗戶,倒霉的人反而是露絲跟約翰。」
「他們怎麼可能會更倒霉?」有位男子憤慨地說道:「他們的自由跟尊嚴早就被踩在地上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慘的嗎?」
「他們的薪水啊。」史都華回答。
這時全場靜默。
房間另一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語調充滿好奇:「犯人也有薪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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